屈原賈生列傳
作者: 司馬遷
張連科 譯注
【說明】《屈原賈生列傳》是屈原、賈誼兩個人的傳記,他們雖然不是同時代人,但是二人的遭遇有不少共同之處。他們都是才高氣盛,又都是因忠被貶,在政治上都不得志,在文學(xué)上又都成就卓著。所以,司馬遷才把他們同列于一篇。
對于屈原,作者先寫他的才能之高。他“博聞強志,明于治亂,嫻于辭令”,但也因此深受上官大夫的嫉妒。上官大夫進讒言使懷王疏遠屈原。屈原被貶之后,作者極力表現(xiàn)他忠君愛國的一腔熱血和滿懷赤誠,“屈平既嫉之,雖放流,眷顧楚國,系心懷王,不忘欲反,冀幸君之一悟,俗之一改也。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,一篇之中三致志焉”.但屈原最終也沒能使懷王覺悟,反因此得罪了令尹子蘭,慘遭放逐。
屈原被放逐之后,作者重點寫了他的死。上不能為國盡忠效力,下不能躬耕壟畝,歸隱田園,“舉世混濁我獨清,眾人皆醉我獨醒”.這是一種偉大的、難得的孤獨,唯有堅強者方能如此,唯有高尚者方能如此。所以屈原才表示:“吾聞之,新沐者必彈冠,新浴者必振衣,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,受物之汶汶者乎!寧赴常流而葬乎魚腹中耳,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溫蠼乎!”就這樣,屈原懷抱沙石,沉江而死,實現(xiàn)了自己“伏清白以死直”(《離騷》)的諾言,其正直剛烈堪稱千古之冠。
司馬遷對賈誼,則首先表現(xiàn)其才華過人,“是時賈生二十余,最為少。每詔令人,諸老先生不能言,賈生盡為之對,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。諸生以為能,不及也”.漢文帝也非常欣賞他,一年之中破格提拔他為太中大夫。接著賈誼又提出了改正朔,易服色,法制度,定官名,行禮樂等革新主張,但卻遭到了周勃等老臣們的反對,他們攻擊賈誼“年少初學(xué),專欲擅權(quán),紛亂諸事”,而漢文帝又是這班老臣們所擁立,登位不久,權(quán)力未穩(wěn),也只有依從而已。所以就把賈誼貶到長沙,任長沙王太傅。
賈誼到長沙之后,作者重點寫其郁郁不快的情懷,而在表現(xiàn)時,又大多借賈誼自己的辭賦來直接抒發(fā),如其《吊屈原賦》云:“斡棄周鼎兮寶康瓠,騰駕罷牛兮驂蹇驢,驥垂兩耳兮服鹽車。章甫薦屨兮,漸不可久。嗟苦先生兮,獨離此咎!”這哪里是獨吊屈原,賈誼亦何嘗不是如此,不然的話,他又怎能年紀輕輕就憂郁而死呢?
本文最大的特點是作者筆端飽含感情,行文幽抑哀惋。正如作者所云:“余讀《離騷》、《天問》、《招魂》、《哀郢》悲其志。適長沙,觀屈原所自沉淵,未嘗不垂涕。”可見作者是在這種悲慨的感情中寫下本篇的,并將此情寄之筆端。而司馬遷自己也同樣是才高氣盛,因忠而遭受不幸,所以他表面上寫屈原、賈誼,實際上也在寫他自己,他在《報任安書》中寫道:“蓋西伯拘而演《周易》,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,屈原放逐,乃賦《離騷》,……《詩三百篇》大氐圣賢發(fā)憤之所為作也?!?br />
也正是由于作者把自己悲憤不平之感傾注在本傳上,才使得本篇有了不同于其他人物傳記的特色,這就是一邊敘事,一邊議論抒情。如本傳開頭兩個自然段是敘事,但講到屈原被疏之后,作者忍耐不住開始一大段議論抒情,對屈原人格,對《離騷》精神的評論,都是非常準確的,如“屈平之作《離騷》,蓋自怨生也”,這可以說是切中肯綮之語。
另外,本篇在寫作上確實又繼承了《離騷》的抒情傳統(tǒng),正如清人陳劉熙載所云:“學(xué)《離騷》得其情者太史公,得其辭者為司馬長卿?!庇衷疲骸疤饭?,兼括六藝百家之旨。第論其惻怛之情,抑揚之致,則得之于《詩三百篇》及《離騷》者居多?!保ā端嚫拧の母拧罚┒v觀本篇,更是如此。
屈原名平,和楚國王室是同姓一族。他擔任楚懷王的左徒,學(xué)識淵博,記憶力很強,對國家存亡興衰的道理非常了解,對外交往來,接人待物的辭令又非常熟悉。因此他入朝就和楚王討論國家大事,制定政令;對外就接待各國使節(jié),處理對各諸侯國的外交事物。楚懷王對他非常信任。
而上官大夫和屈原職位相同,他為了能得到懷王的寵信,很嫉妒屈原的才能。有一次,懷王命屈原制定國家法令,屈原剛寫完草稿,還沒最后修定完成。上官大夫見到之后想奪為己有,但屈原不肯給他。他就和楚懷王說屈原的壞話:“大王您讓屈原制定法令,上下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,每頒布一條法令,屈原就自夸其功,說是‘除了我之外,誰也做不出來'.”懷王聽了,非常生氣,因此就對屈原疏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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