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五代史·馮道傳·論》曰:禮義廉恥,國之四維,四維不張,國乃滅亡。善乎,管生之能言也!禮義,治人之大法;廉恥,立人之大節(jié);蓋不廉則無所不取,不恥則無所不為。人而如此,則禍敗亂亡,亦無所不至;況為大臣而無所不取,無所不為,則天下其有不亂,國家其有不亡者乎?然而四者之中,恥尤為要。故夫子之論士,曰:“行己有恥?!泵献釉唬骸叭瞬豢梢詿o恥。無恥之恥,無恥矣?!庇衷唬骸皭u之于人大矣,為機變之巧者,無所用恥焉?!彼匀徽?,人之不廉,而至于悖禮犯義,其原皆生于無恥也。故士大夫之無恥,是謂國恥。
吾觀三代以下,世衰道微,棄禮義,捐廉恥,非一朝一夕之故。然而松柏后凋于歲寒,雞鳴不已于風雨,彼昏之日,固未嘗無獨醒之人也!頃讀《顏氏家訓》有云:“齊朝一士夫嘗謂吾曰:‘我有一兒,年已十七,頗曉書疏,教其鮮卑語,及彈琵琶,稍欲通解,以此伏事公卿,無不寵愛?!釙r俯而不答。異哉,此人之教子也!若由此業(yè)自致卿相,亦不愿汝曹為之?!编岛酰≈撇坏靡讯擞趤y世,猶為此言,尚有《小宛》詩人之意,彼閹然媚于世者,能無愧哉!
羅仲素曰:教化者朝廷之先務,廉恥者士人之美節(jié);風俗者天下之大事。朝廷有教化,則士人有廉恥;士人有廉恥,則天下有風俗。
古人治軍之道,未有不本于廉恥者。《吳子》曰:“凡制國治軍,必教之以禮,勵之以義,使有恥也。夫人有?u,在大足以戰(zhàn),在小足以守矣?!薄段究澴印费裕骸皣赜写刃⒘異u之俗,則可以死易生。”而太公對武王:“將有三勝,一曰禮將,二曰力將,三約止欲將。故禮者,所以班朝治軍而兔苴之武夫,皆本于文王后妃之化;豈有淫?蕘,竊牛馬,而為暴于百姓者哉!”《后漢書》:張奐為安定屬國都尉,“羌豪帥感奐恩德,上馬二十匹,先零酋長又遺金?八枚,奐并受之,而召主簿于諸羌前,以酒酹地曰:‘使馬如羊,不以入?H;使金如粟,不以入懷。’悉以金馬還之。羌性貪而貴吏清,前有八都尉率好財貨,為所患苦,及奐正身潔己,威化大行”。嗚呼!自古以來,邊事之敗,有不始于貪求者哉?吾于遼東之事有感。
杜子美詩:安得廉頗將,三軍同晏眠!一本作“廉?u將”。詩人之意,未必及此,然吾觀《唐書》,言王?匚?淞榻詼仁梗?仁牽?賃??晌誒記牛?坑諍?枷戎?哪荊?暈?謁?踩飼痹刂???諍恿鰨?漳?艸傘^?酥?靨岸?弈保?群褚胖??緩蟛⒁鄢汕牛?災?魯鞘刂?W允撬販接?懿幌荊?兩裎?跡??刂?蚧躋?。故贪夫?Ф?叱峭砜?5么艘庹擼??檠嗨擔?蚩梢災喂?酰?BR>
——據(jù)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《日知錄集釋》
譯文
《五代史·馮道傳·論》道:“禮義廉恥,國之四維,四維不張,國乃滅亡?!泵畎?,管子的善于立論!禮義是治理人民的大法;廉恥,是為人立身的大節(jié)。大凡不廉便什么都可以拿;不恥便什么都可以做。人到了這種地步,那便災禍、失敗、逆亂、死亡,也就都隨之而來了;何況身為大臣而什么都拿,什么都做,那末天下哪有不亂,國家哪有不亡的呢?然而在這四者之間,恥尤其重要。因此孔子論及怎么才可以稱為士,說道:“個人處世必須有恥。”孟子說:“人不可以沒有恥,對可恥的事不感到羞恥,便是無恥了?!庇终f:“恥對于人關系大極了,那些搞陰謀詭計耍花樣的人,是根本談不上恥的?!逼渌匀绱?,因為一個人的不廉潔,乃至于違犯禮義,推究其原因都產(chǎn)生在無恥上。因此(國家領袖人物)士大夫的無恥,可謂國恥。
我考察自三代以下,社會和道德日益衰微,禮義被拋棄,廉恥被摜在一邊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。但是凜冽的冬寒中有不凋的松柏,風雨如晦中有警世的雞鳴,那些昏暗的日子中,實在未嘗沒有獨具卓識的清醒者??!最近讀到《顏氏家訓》上有一段話說:“齊朝一個士大夫曾對我說:‘我有一個兒子,年已十七歲,頗能寫點文件書牘什么的,教他講鮮卑話,也學彈琵琶,使之稍為通曉一點,用這些技能侍候公卿大人,到處受到寵愛?!耶敃r低首不答。怪哉,此人竟是這樣教育兒子的!倘若通過這些本領能使自己做到卿相的地位,我也不愿你們這樣干?!卑?!顏之推不得已而出仕于亂世,尚且能說這樣的話,還有《小宛》詩人的精神,那些卑劣地獻媚于世俗的人,能不感到慚愧么?羅仲素說:教化是朝廷急要的工作;廉恥是士人優(yōu)良的節(jié)操,風俗是天下的大事。朝廷有教化,士人便有廉恥;士人有廉恥,天下才有良風美俗。
古人治軍的原則,沒有不以廉恥為本的?!秴亲印氛f:“凡是統(tǒng)治國家和管理軍隊,必須教軍民知道守禮,勉勵他們守義,這是為了使之有恥。當人有了恥,從大處講就能戰(zhàn)攻,從小處講就能退守了?!薄段究澴印氛f:“一個國家必須有慈孝廉恥的習尚,那就可以用犧牲去換得生存?!倍麑Υ鹞渫鮿t說:“有三種將士能打勝仗,一是知禮的將士,二是有勇力的將士,三是能克制貪欲的將士。因為有禮,所以列朝治軍者和粗野的武夫,都能遵循文王后妃的教化行事;難道還有欺凌平民、搶劫牛馬,而對百姓實行殘暴手段的么?”《后漢書》上記載:張奐任安定屬國都尉,“羌族的首領感激他的恩德,送上馬二十匹,先零族的酋長又贈送他金環(huán)八枚,張奐一起收了下來,隨即召喚屬下的主簿在羌族眾人的面前,以酒酹地道:‘即使送我的馬多得像羊群那樣,我也不讓它們進馬廄;即使送我的金子多得如粟米,我也不放進我的口袋?!呀鸷婉R全部退還。羌人的性格重視財物而尊重清廉的官吏,以前的八個都尉,大都貪財愛貨,為羌人所怨恨,直到張奐正直廉潔,威望教化才得到了發(fā)揚?!卑Γ∽怨乓詠?,邊疆局勢的敗壞,豈有不從貪求財貨開始的么!我對遼東的事件不能無感。
杜子美詩道:“安得廉頗將,三軍同晏眠!”有一種刻本作“廉恥將”。詩人本來的意思,未必想到這點,但我讀《唐書》,講到王?刈鑫淞榻詼仁故保?鄖巴羅?訟朐煳誒記牛?看臥諍穎甙渡鮮孿榷鴉?靜模?急喚詼仁古扇稅蛋檔卦俗吣靜模?度牒恿鰨?攀賈彰揮性斐傘M羅?肆私獾酵?靨岸?弈保?戎刂氐鼗唄噶慫??緩蠹詠舾瞎ぴ斐閃飼牛?⑶抑?誦〕欠朗?。磫阉以后素溄防?致?lián)韾澜g戮兔煌昝渙耍?兩窕鉤晌?呋跡?際怯捎諭?氐奶安埔?鸕?。?蘊安頻娜俗鶻?П惚吖氐揭辜湟捕純?盼奕朔朗?。?謎飧齙覽恚?詞故芹?檠嗨凳降拇┰涓交幔?蛐硪部梢災喂?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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