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窗幽記 卷四 靈
【原文】
自古及今山之勝①，多妙于天成，每②壞于人造。
【注釋】
①勝：美景。
②每：往往。
【譯文】
古今的名山勝景，其絕妙之處大多在于天然形成，卻往往被人造的景觀所破壞。
【原文】
五夜①雞鳴，喚起窗前明月；一覺睡醒，看破夢里當(dāng)年。
【注釋】
①五夜：即五更天。
【譯文】
五更天將亮?xí)r，雞啼聲將睡夢中的人喚醒，只見一輪明月高掛在窗外。我由睡夢中醒來，醒悟到當(dāng)年種種，就像夢幻一般消失無蹤。
【原文】
想到非非想①，茫然天際白云；明至無無明②，渾矣臺中明月。
【注釋】
①非非想：佛教術(shù)語，指脫離實際的離奇空想。
②無無明：佛教術(shù)語，指大徹大悟，心中非常澄明。
【譯文】
處于脫離實際、離奇空想的境地，就好像是茫茫宇宙間漂浮不定的白云；達(dá)到大徹大悟、心境澄明的境界，就好像是鏡中明月，已融為一體。
【原文】
逃暑①深林，南風(fēng)逗樹；脫帽露頂，沉李浮瓜②；火宅炎宮③，蓮花④忽迸；較之陶潛臥北窗下，自稱羲皇上人，此樂過半矣。
【注釋】
①逃暑：逃避酷暑。
②沉李浮瓜：出自魏文帝曹丕《與朝歌令吳質(zhì)書》：“浮干瓜于清泉，沉朱李于寒水。”
③火宅炎宮：佛教往往以此比喻充滿煩惱憂愁的塵世。
④蓮花：佛往往以蓮花為坐臺，因此其象征著佛境。
【譯文】
躲避酷暑來到深山樹林之中，南風(fēng)撩面，挑逗著樹木；取下帽子露出頭頂，溪水中漂浮著瓜果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煩惱的世界中，突然看到佛境一樣；比起陶淵明臥在北窗之下，自稱為伏羲氏這樣的上古哲人，我的樂趣已經(jīng)超過他了。
【原文】
霜飛空而漫霧，雁照月而猜弦。
【譯文】
空中飛來秋霜就好像大霧彌漫，大雁在月光下飛翔就好像在猜度月亮的弦角。
【原文】
既景華而凋彩，亦密照而疏明；若春隰①之揚(yáng)，似秋漢之含星。
【注釋】
①春隰：濕潤的春天。
【譯文】
不僅景色太華麗往往會使色彩黯淡，陽光太密集也會使光線疏朗；就好像溫潤的春天中飄揚(yáng)的花朵，又好像秋夜天空中的星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