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上 手定稿 蘇、辛詞雅量高致
【原文】
讀東坡、稼軒詞,須觀其雅量高致,有伯夷①、柳下惠②之風(fēng)。白石雖似蟬蛻塵埃,然終不免局促③轅下。
【注釋】
①伯夷:始姓墨胎氏,名允,字公信,謚號伯夷。商代末年孤竹君之子,被孟子譽(yù)為“圣之清者”。
②柳下惠:即展獲,字子禽,春秋時(shí)期魯國人?!傲隆笔撬氖骋兀盎荨眲t是他的謚號,故稱“柳下惠”。被孟子譽(yù)為“圣之和者”。
③局促:原意為狹小、短促、拘謹(jǐn)不自然。這里比喻見識有限,受拘牽。
【譯文】
讀蘇軾、辛棄疾的詞,應(yīng)該注意他們不凡的氣度與高超的情趣,有伯夷、柳下惠的遺風(fēng)。姜夔雖然如同蟬蛻殼那樣脫離污濁,但仍然免不了像車轅下的馬那樣窘迫狹窄。
【評析】
仍是承上一則“胸襟”而來。所謂“雅量高致”是指寬宏的氣度和高雅的情致,其實(shí)就是“胸襟”的具體內(nèi)涵。此則比較蘇軾、辛棄疾與姜夔的不同,再次申論人品與詞風(fēng)的緊密關(guān)系。王國維將詞人人品上升到伯夷、柳下惠的境界,可見其懸格之高。
伯夷是商代末年孤竹君的長子,本有繼位的資格,但孤竹君有意讓次子繼位。而在孤竹君去世之后,其次子又堅(jiān)讓伯夷繼位。伯夷以父命不可違為由拒絕。后隱居首陽山,因恥食周粟而餓死。柳下惠雖然在魯國仕途蹭蹬,但不改直道事人的秉性,后隱居而成“逸民”。伯夷和柳下惠在古代都屬于有氣節(jié)、有胸襟、不慕名利之人,素被視為隱逸君子的典范。王國維在這里將蘇軾和辛棄疾比擬為伯夷和柳下惠,只是就其氣度高逸、情致脫俗而言的。王國維要求研讀蘇軾和辛棄疾的詞,就要從中讀出兩人的這一種氣度和情致。如果能由此而將自己的氣度和情致向蘇軾和辛棄疾兩人靠攏,則師法其詞,就有了基本的底蘊(yùn)。
相比對蘇軾和辛棄疾的極度贊譽(yù),王國維對姜夔再次從人品方面提出了批評。姜夔一生雖為清客,但既然是食人門下,自然要局促自己,謹(jǐn)言慎行,以迎合主人之好惡。所以姜夔偶爾表現(xiàn)出來的清高孤傲,其實(shí)掩飾不住自己受約束的無奈。對照這一則,看來此前王國維對姜夔詞“格韻高絕”的評價(jià),也未必是一個(gè)充分正面的評價(jià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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