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下 未刊手稿 宋徵輿、譚獻詞害興深微
【原文】
宋尚木①《蝶戀花》：“新樣羅衣渾棄卻。猶尋舊日春衫著?！雹谧T復(fù)堂《蝶戀花》：“連理枝頭儂與汝。千花百草從渠許。”③可謂寄興深微。
【注釋】
①宋尚木：即宋徵璧，字尚木，松江（今屬上海市)人。著有《歇浦倡和香詞》等。此處“宋尚木”應(yīng)作“宋徵輿”。宋徵輿，字直方，松江（今屬上海市)人。與陳子龍、李雯等并稱“云間三子”。宋徵輿乃宋徵璧從弟，兩人時有“大小宋”之稱。
②“新樣”二句：出自明末詞人宋徵輿《蝶戀花》：“寶枕輕風秋夢薄。紅斂雙蛾，顛倒垂金雀。新樣羅衣渾棄卻。猶尋舊日春衫著。偏是斷腸花不落。人苦傷心，鏡里顏非昨。曾誤當初青女約。至今霜夜思量著?！?br />③“連理”二句：出自清代詞人譚獻《蝶戀花》：“帳里迷離香似霧。不燼爐灰，酒醒聞馀語。連理枝頭儂與汝。千花百草從渠許。蓮子青青心獨苦。一唱將離，日日風兼雨。豆蔻香殘楊柳暮。當時人面無尋處?！?br />【譯文】
宋徵輿《蝶戀花》“新樣羅衣渾棄卻。猶尋舊日春衫著”、譚獻《蝶戀花》“連理枝頭儂與汝。千花百草從渠許”，可以稱得上寄托興味深遠細微。
【評析】
此則從寄興深微的角度評價宋徵輿與譚獻兩首詞，仍是著眼于詞體“深美閎約”的體制特點。
宋徵輿的《蝶戀花》寫女子秋夜相思，“新樣”二句寫薄夢醒后，翻尋舊日春衫，乃重溫當日相聚情景之意；譚獻的《蝶戀花》寫男子追憶當日情事，“連理”二句極寫情意之深篤?！靶聵印倍渑c“連理”二句，分別以舊日春衫、連理枝頭、千花百草起興，以表達彼此相戀之深情，但王國維卻認為別有一種“深微”的寄興在。“深微”在何處呢？可能與兩人的生存時代相關(guān)。宋徵輿生當明末清初，譚獻則生活在清代末年，故兩人的沉迷往日之意，或許有這樣的時代背景在內(nè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