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窗幽記 卷三 峭
【原文】
吟詩劣于①講書，罵座惡于足恭②。兩而揆之③，寧為薄幸狂夫，不作厚顏君子。
【注釋】
①劣于：比……差。
②足恭：過分恭順。
③兩而揆之：兩相比較之下。揆，忖度。
【譯文】
吟詩不如講解書中的道理收獲大，在座位上破口大罵當(dāng)然比恭敬待人要惡劣，但兩相比較之下，寧愿做個(gè)輕薄的狂人，也不做個(gè)厚臉皮的君子。
【原文】
觀人題壁，便識(shí)文章。
【譯文】
觀察人在石壁上題寫的詩句，就可以知道此人的文章如何。
【原文】
寧為真士夫①，不為假道學(xué)；寧為蘭摧玉折，不作蕭敷艾榮②。
【注釋】
①真士夫：真正的讀書人。
②“寧為蘭摧玉折”兩句：見《世說新語·言語》。 蘭、玉：蘭花、美玉，代指人的高潔。蕭、艾：古代將其視為惡草，品行低劣。
【譯文】
寧可做一個(gè)真正的君子，也不做一個(gè)假道學(xué)先生；寧可做蘭花美玉被摧折，也不做蕭艾這樣的野草而長得繁茂。
【原文】
隨口利牙，不顧天荒地老；翻腸倒肚，那管①鬼哭神愁。
【注釋】
①那管：即哪管。
【譯文】
尖牙利齒，隨口就說，哪怕天荒地老也不會(huì)顧及；翻腸倒肚，將心中的話都說出來，哪管什么鬼哭神嚎。
【原文】
身世浮名，余以夢蝶視之①，斷不受肉眼相看。
【注釋】
①余以夢蝶視之：化用“莊生夢蝶”的典故，《莊子·齊物論》云：“昔者莊周夢為蝴蝶，栩栩然蝴蝶也，自喻適志與!不知周也。俄然覺，則遽遽然周也。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，蝴蝶之夢為周與?”
【譯文】
人世的虛浮聲名，我把它當(dāng)做有如莊周夢蝶一般，只是事物的變幻，絕不會(huì)去看它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