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堯臣的一生過得怎么樣?在詩壇上有絕對地位在官場上卻掀不起浪!感興趣的小伙伴快來看看吧。
在宋一朝,文人騷客頻出,讀書人都以入仕為官作為人生最高追求,也是唯一的出路。因此,進館、入閣、點翰林、當(dāng)學(xué)士,便成了讀書人的人生攀途,也成了他們事業(yè)成功與否的標志。而在那時,一個才子,尤其是天下公認的才子,如果沒能進館入閣,那是要被惋惜和譏笑的,大詩人梅堯臣就是如此。歐陽修曾對此人有評價,言語之間莫不是惋惜非常:
梅圣俞以詩知名,三十年終不得一館職。晚年與修《唐書》,書成未奏而卒,士大夫莫不嘆惜。
而梅堯臣究竟是何許人也?
梅堯臣,字圣俞,世稱宛陵先生,著名詩人,大文豪歐陽修的人生摯友,北宋詩壇開山祖師。
在宋仁宗時期,一場詩文革新運動在宋朝文壇掀起了莫大的風(fēng)浪,毫無疑問,這場運動在當(dāng)時是成功的,而此時革新運動的“統(tǒng)帥”就是一代文宗歐陽修。但是,革新運動的成功自然不只是一個人的功勞,有統(tǒng)帥自然就有將領(lǐng),在 《四庫全書總目的提要中有記載:佐修以變詩體者,則堯臣也。
短短一句話,足可印證梅堯臣在詩壇的絕對地位。
雖然在詩壇頗有建樹,除歐陽修外,陸游、方回、劉克莊等均對其推崇備至,奉其為“宋詩第一人”,縱然享有盛名,卻在仕途上,一生碌碌不得志,年過半百才始應(yīng)召試,賜同進士加身,出任國子監(jiān)直講,后任尚書都官員外郎。
碌碌半生,才得到一個正職,然而這個員外郎仍舊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散官閑職,離進館入閣的人生理想還差著很遠,更讓人遺憾的是,梅堯臣在都官員外郎任上沒幾天便溘然長逝了,民間極具聲望,卻在廟堂之上未得到相應(yīng)的尊重,其坎坷命運令時人唏噓不已,有同僚甚至替他抱屈:贏得兒童叫夫子,可憐名位祗都官。
少年貧苦,英才難展。
公元1002年,梅堯臣出生在安徽宣城南郊溪上村一個普通的小官僚家庭,其父梅讓,官至太子中舍人,官微俸薄,只得勉強維持一家生計,幼時的梅堯臣,生活甚是窮苦。
可到底是官宦家庭,梅堯臣從小便受到了父母“學(xué)而優(yōu)則仕”的教育觀念,將讀書習(xí)文當(dāng)做是首要大事,十來歲便能出口成章,在當(dāng)?shù)匾嗍切∮忻麣獾牟抛?,十六歲時參加鄉(xiāng)試未取。
有才的人不一定都能考上進士,梅堯臣應(yīng)試未中實屬正常,正如史學(xué)家唐德剛先生所說:帝制時代考科舉,原是十考九不取的。屢考不取,才是正常現(xiàn)象;考取了才是反常和意外。
古往今來,多少文人在科舉門前徘徊,有的人甚至耗費半生精力,中唐劉長卿用了十二年才考中進士,晚唐羅隱連考十余次才得取,一試未中,還可考第二次,但無奈的是,家境貧困,無力繼續(xù)攻讀,梅堯臣只得作罷,另尋他路。
青年游歷,詩風(fēng)漸成。
叔父梅詢,當(dāng)時輾轉(zhuǎn)各地為官,得此機會,梅堯臣隨叔父宦游,到過湖北襄陽,江蘇蘇州,安徽池州等地。
十余年的游歷時光,大大的開闊了他的視野,同時也為后來的詩歌創(chuàng)作積累了大量的素材。
此時北宋詩壇,盛行西昆體詩風(fēng),所謂的西昆體其實就是晚唐五代詩風(fēng)的一種延續(xù),或者說是一種形式上的單純模仿,華麗的辭藻、艷麗的詩風(fēng),卻唯獨沒有豐富而充實的思想內(nèi)容。一味的“歷覽遺編、研味前作”卻脫離了社會現(xiàn)實。
二十多歲的梅堯臣,對寫詩已經(jīng)獨有見地,他提出了 “因事有所激,因物興以通”的現(xiàn)實主義創(chuàng)作作風(fēng),反對沒有真實情感的無病呻吟,也反對脫離現(xiàn)實而作出的世人警語。
去浮靡之習(xí)于昆體極弊之際,存古淡之道于諸大家未起之先。這句話是對梅堯臣詩風(fēng)改革價值的一種概括,而從這句話中,我們可以發(fā)掘出梅堯臣詩風(fēng)的最大特點,那就是古樸而淡雅。
這樣與世不同的詩風(fēng)本會在“存同伐異”大環(huán)境下,逐漸衰落,不被提及,可碰巧,當(dāng)時正是詩文革新的關(guān)鍵時候,彼時詩壇,需要梅堯臣。
變革先鋒,梅歐之交。
游歷十三年后,梅堯臣以恩蔭補任太廟齋郎,后歷任桐城、河南、河陽三縣的主簿。
30歲時,他遇到了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貴人,錢惟演。
錢惟演,當(dāng)時任西京留守,熱衷西昆詩派,且頗有建樹,有意思的是,正是在這樣一個西昆詩派巨子的府中,孕育了一群詩文革新的先驅(qū)者,而這錢惟演也向來大度,善識英才,歐陽修就曾在錢惟演的幕府擔(dān)任留守推官,對于梅堯臣來說,得到錢惟演的賞識對他最大的幫助便在于他可以結(jié)識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,比如,歐陽修、尹洙、范仲淹等等,而這些人在洛陽也形成了一個圈紙,即“洛下才子”。
這段時光,或許是梅堯臣一生中為數(shù)不多的逍遙日子,一眾才子經(jīng)常相約出門,游山玩水,詩酒趁年華,梅堯臣在此時的詩,也多見山水自然的閑淡之美:
杳藹隨龍節(jié),縈紆歷寶山。琉璃開凈界,薜荔啟禪關(guān)。煮茗石泉上,清吟云壑間。峰端生片雨,稍促畫輪還。(《會善寺》)
此外,如果讓我們細細品味梅堯臣早期的作品,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早期的作品在形式上有點散文化傾向,而在風(fēng)格上,像極了禪宗大師青原行曾提出過的參禪三境界中的第一境界:見山是山,見水是水,見山水便寫山水。
而與歐陽修的交游,也在這一時期。
歐陽修帶領(lǐng)這一群才子,逐漸成為北宋詩文革新的主要力量,而梅堯臣,也在一眾才子的幫助和影響下,詩風(fēng)漸漸成熟轉(zhuǎn)變,成為了這場革新中不可或缺的一員。
正如前所說,歐陽修對梅堯臣的詩,可謂是百般推崇,當(dāng)時梅堯臣三十多歲,歐陽修不滿三十,歐曾寫一篇《書梅圣俞稿后》來評價梅堯臣的詩,文中提到:
其體長于本人情,狀風(fēng)物,英華雅正,變態(tài)百出,哆兮其似春,凄兮其似秋,使人讀之可以喜,可以悲,陶然酣適,不知手足之將鼓舞也。斯固得深者邪?其感人之至,所謂與樂同其苗裔者邪?余嘗問詩于圣俞,其聲律之高下,文語之疵病,可以指而告余也;至其心之得者,不可以言而告也。余亦將以心得意會而未能至之者也。
此外,歐陽修對梅堯臣的一首詩尤其贊譽,每逢身體不適,取來讀之,均能康泰,此詩名為《范饒州坐中客語食河豚魚》:
春洲生荻芽,春岸飛楊花。河豚當(dāng)是時,貴不數(shù)魚蝦。其狀已可怪,其毒亦莫加。忿腹若封豕,怒目猶吳蛙。庖煎茍失所,入喉為鏌铘。若此喪軀體,何須資齒牙?持問南方人,黨護復(fù)矜夸。皆言美無度,誰謂死如麻!我語不能屈,自思空咄嗟。退之來潮陽,始憚飧籠蛇。子厚居柳州,而甘食蝦蟆。二物雖可憎,性命無舛差。斯味曾不比,中藏禍無涯。甚美惡亦稱,此言誠可嘉。
歐陽沒有評價此詩的優(yōu)劣,但讀詩使其身體康泰一說也只可當(dāng)做一句戲謔,其實他對梅的這首詩的確很夸贊,他還說過:
詩作于樽俎之間,筆力雄贍,頃刻而成,遂為絕唱。
因此,很多人將這首詩視作梅堯臣的代表作,劉原父還因為這首詩而稱梅堯臣為“梅河豚”。
詩名赫赫,官運不通。
梅堯臣的詩名漸漸盛起,在宮中,甚至有人高價買詩,而梅堯臣也因此賺了些酒錢。不止在朝廷中名聲很大,甚至在偏遠的蠻荒之地也受到了那里人的喜愛,歐陽修在《六一詩話》中說:
蘇子瞻學(xué)士,蜀人也。嘗于淯井監(jiān)得西南夷人所賣蠻布弓衣,其文織成梅圣俞《春雪詩》。
偏遠地區(qū)所賣的弓衣上,也可見梅堯臣的詩,其詩名赫赫,可見一斑。
可即便如此,朝廷卻始終沒有把他當(dāng)成干才,數(shù)年之間,梅堯臣先后在洛陽、江西、浙江、陜西等多地任職,歷任縣令、監(jiān)稅、監(jiān)倉等職,一干就是三十年。像他這樣文名顯赫,又經(jīng)過多地任職、多崗位鍛煉的,老在區(qū)區(qū)末吏的崗位上徘徊不前,沉淪下僚未得高升,頗為少見。
而摯友歐陽修,境況卻大不一樣,中年的梅歐,一窮,一達。
歐陽修在《梅圣俞詩集序》里,提到了“窮而后工”,一方面安慰梅堯臣安貧樂道,另一方面也肯定了梅詩的成就:
予聞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,夫豈然哉!蓋世所傳詩者,多出古窮人之辭也。凡士之蘊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,多喜自放于山巔水涯之外,見蟲魚草木風(fēng)雨鳥獸之狀類,往往探其奇怪。內(nèi)有憂思感憤之郁積,其興于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嘆,而寫人情之難言,蓋愈窮則愈工。然則,非詩人之能窮人,殆窮者而后工也。
然而常年困于州縣的窮苦,梅堯臣也沒有了當(dāng)年的幸福與平適,而是充滿了憂傷與無奈。
這一時期,他的詩作開始轉(zhuǎn)變成關(guān)心社會民生、反映社會現(xiàn)實的詩作,其風(fēng)格也類似修禪三境界中的第二層: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,看山想到了國家的興亡,看水想到了百姓的貧苦。
梅堯臣此時的詩風(fēng)已經(jīng)趨于成熟,語句平淡自然,其寓意卻深遠而極具情味:
無能事耕獲,亦不有雞豚。燒蚌曬槎沫,織蓑依樹根。野蘆編作室,青蔓與為門。稚子將荷葉,還充犢鼻裩。(《岸貧》)
位卑未敢忘憂國,梅堯臣在詩中表露自己的家國憂思:
落日探兵至,黃塵鈔騎多。邀勛輕赴敵,轉(zhuǎn)戰(zhàn)背長河。大將中流矢,殘兵空負戈。散亡歸不得,掩抑泣山阿。(《故原戰(zhàn)》)
超然于世,平淡入詩。
縱然為官數(shù)十載,卻一直是功不成名不就,未得功名,則難展抱負,進士落第或是梅堯臣平生所憾。
直到1051年,接近50歲的梅堯臣在好友的幫襯下,得宋仁宗召試,被賜同進士出身。
第二年,梅堯臣上任監(jiān)永濟倉一職,不料該年梅嫡母束氏去世,梅堯臣不得不南歸守制三年。
五十而知天命,此時的梅堯臣,開始了對人生意義的總結(jié)思考,想到自己碌碌半生,他將自己的時間投入到佛山佛寺當(dāng)中,與禪僧唱和,與禪師論經(jīng):
古寺近田家,山尋石盆差?;x懸縊女,啼鸌響繅車。僧坐樹間石,馬行溪畔沙。野香無處辨,歸路傍城斜。(《至廣教因?qū)す攀杷隆?
而這一時期,梅堯臣一心追求詩風(fēng)的平淡,《韻語陽秋》卷一中:“梅圣俞《和晏相詩》云有這樣的記載:因今適性情,稍欲到平淡??嘣~未圓熟,刺口劇蔆芡。言到平淡處甚難也。所以《贈杜挺之詩》有‘作詩無古今,欲造平淡難’之句。李白云:‘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飾?!降教烊惶帲瑒t善矣。
所以,追求平淡的風(fēng)格就成為了梅創(chuàng)作詩歌的最高目標。但他的這個平淡也有著自己的特點,袁行霈在《中國文學(xué)史》中稱:
他說的‘平淡’不是指陶淵明、韋應(yīng)物的詩風(fēng),而是指一種爐火純青的藝術(shù)境界,一種超越了雕潤綺麗的老成風(fēng)格。
此時的梅詩,在古淡之中摻雜著蒼老遒勁的禪意。生與死,已然看的淡泊。
而此時之詩風(fēng),也正應(yīng)了修禪三境界中的最后一層:看山仍是山,看水仍是水,梅堯臣返璞歸真,詩中的山水則是眼中的山水。
而他的晚年之作中,一首《東溪》,最讓人喜歡:
行到東溪看水時,坐臨孤嶼發(fā)船遲。野鳧眠岸有閑意,老樹著花無丑枝。短短蒲耳齊似剪,平平沙石凈于篩。情雖不厭住不得,薄暮歸來車馬疲。
這首詩讀上去確實有著平淡之感,但這種平淡卻有著幾分的清麗,歐陽修在《梅圣俞墓志銘》中稱:
其初喜為清麗、閑肆、平淡,久則涵演深遠,間亦琢刻以出怪巧,然氣完力余,益老以勁。
此詩給人之感受,也通此境。
返京任職,黯然病逝。
梅堯臣的最后幾年是在京城度過,1056年,翰林學(xué)士趙概、歐陽修等人上疏舉薦梅堯臣。次年,梅堯臣被任命為屯田員外郎,充任《唐書》編修官及國子監(jiān)直講。同年,歐陽修等權(quán)知貢舉,梅堯臣充任點檢試卷官。
1060年,汴京爆發(fā)疫病,梅堯臣不幸感染,不久逝于汴京,享年五十九歲。
世事一場大夢,人生幾度秋涼。
縱觀梅堯臣一生,不免唏噓,本是詩名蓋世的才子,卻一生為仕途所累,青年時的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中年后的無奈蒼涼,直至晚年古淡平和,詩風(fēng)轉(zhuǎn)變亦體現(xiàn)人生際遇之變化,歐陽修用“窮而后工”概括梅堯臣,可若非時運不濟,誰又愿意窮苦一生?
不過話又說回來,詩人不達或許也并非壞事,仕途坎坷、生活艱辛又何嘗不是梅詩最深層次的底色。
若用一句話,概括梅堯臣一生成就,劉克莊有句,可謂精辟:
本朝詩惟宛陵為開山祖師。宛陵出,然后桑濮之哇淫稍息,風(fēng)雅之氣脈復(fù)續(xù),其功不在歐、尹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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