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孟子》，儒家經(jīng)典著作，由戰(zhàn)國中期孟子和他的弟子萬章、公孫丑等人所著，與《大學(xué)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合稱“四書”，也是四書中篇幅最長，部頭最終的一本，直到清末時期都是科舉必考內(nèi)容。《孟子》共七篇，記錄了孟子與其他各家思想的爭辯、對弟子的言傳身教、游說諸侯等內(nèi)容，其學(xué)說處罰點(diǎn)為性善論，護(hù)長德治。

《萬章上》共九章。整個這九章都是孟子回答學(xué)生萬章的問題。可歸納《萬章上》為三個關(guān)鍵詞：萬章、舜、辯誣。

第八章為孔子辯誣。針對“孔子于衛(wèi)主癰疽，于齊主侍人瘠環(huán)”的傳言，孟子這次辯誣有理有據(jù)有事實(shí)，合情合理。

孟子·萬章章句上·第八節(jié)

【原文】

萬章問曰：“或謂孔子于衛(wèi)主癰疽1，于齊主侍人2瘠環(huán)，有諸乎3?”

孟子曰：“否，不然也;好事者為之也。于衛(wèi)主顏?zhàn)囉?。彌?之妻與子路之妻，兄弟5也。彌子謂子路曰：‘孔子主我，衛(wèi)卿可得也。’子路以告?？鬃釉唬骸忻！鬃舆M(jìn)以禮，退以義，得之、不得曰‘有命’6。而主癰疽與侍人瘠環(huán)，是無義無命也?？鬃硬粣傆隰斝l(wèi)，遭宋桓司馬將要7而殺之，微服而過宋。是時孔子當(dāng)厄，主司城貞子，為陳侯周臣。吾聞觀近臣8，以其所為主;觀遠(yuǎn)臣9，以其所主。若孔子主癰疽與侍人瘠環(huán)，何以為孔子?”

【譯文】

萬章問道：“有人說，孔子在衛(wèi)國住在〔衛(wèi)靈公所寵幸的宦官〕癰疽家里，在齊國，也住在宦官瘠環(huán)家里。真有這回事嗎?”

孟子說：“不，不是這樣的;這是好事之徒編造的?？鬃釉谛l(wèi)國，住在顏?zhàn)囉杉抑?。彌子瑕的妻子和子路的妻子是姊妹。彌子瑕對子路說：‘孔子住在我家里，可以得到衛(wèi)國卿相的位置?！勇钒堰@話告訴了孔子。孔子說：‘命中注定?！鬃右蓝Y法而進(jìn)，依道義而退，所以他得到或得不到官位都是命中注定。如果他住在癰疽和宦官瘠環(huán)家里，這便是無視禮義和命運(yùn)了。孔子不得志于魯國和衛(wèi)國，又碰上了宋國的司馬桓魋預(yù)備攔截并殺死他，只得化裝悄悄地路過宋國。這時候，孔子正處于困境，便住在司城貞子家中，做了陳侯周的臣子。我聽說過，觀察身邊的臣子，看他所招待的客人;觀察外來的臣子，看他所寄居的主人。如果孔子真的以癰疽和宦官瘠環(huán)為主人，那還是‘孔子’嗎?”

【注釋】

(1)主癰疽：以癰疽為主人，住在癰疽家。

(2)侍人：一作“寺人”，閹人。

(3)有諸乎：逢彬按，此句應(yīng)為“有諸”，“乎”乃衍文，后人所加。因?yàn)椋篴.“有諸”常見于《論語》《孟子》二書?！墩摗贰睹稀分小坝兄T”凡十三見(《論語》三見，《孟子》十見)，而“有諸乎”僅一見。b.其中“諸”是“之乎”的合音字，再加上“乎”則成贅疣。c.《論語》《孟子》中未見“有之乎”，因?yàn)椤坝兄T”實(shí)際上就是“有之乎”;“有之乎”見于《論》《孟》之外的其他典籍，如《管子·形勢解》：“唯夜行者獨(dú)有之乎?”詳見楊逢彬《孟子新注新譯》。

(4)彌子：衛(wèi)靈公寵臣彌子瑕。

(5)兄弟：先秦漢語，正如“子”包括兒子、女兒一樣，兄弟也包括兄弟、姊妹。所以，如需區(qū)別，稱呼姊妹為“女兄弟”;稱呼姐姐為“女兄”，稱呼妹妹為“女弟”。

(6)得之、不得曰“有命”：得到官位或得不到官位都聽從命運(yùn)。逢彬按，“得之”的“之”不能理解為“與”;因?yàn)槟且粫r代的語言中，有一類動詞，存在“V之”“不V”(V：動詞)的格式，即肯定形式帶賓語“之”時，其否定形式一般都不出現(xiàn)“之”。例如：“知之為知之，不知為不知，是知也。”動詞“得”是這類動詞的典型。詳見楊逢彬《孟子新注新譯》。

(7)要：音yāo，攔截。

(8)近臣：在朝之臣。

(9)遠(yuǎn)臣：遠(yuǎn)方來仕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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