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艷麗多姿,光彩照人,把皇帝迷得神魂顛倒;她嬌柔可愛,善解人意,被皇帝視為人生知己;她生性聰慧,才辯強記,被皇帝抱著上朝議事。如果不是外敵壓境,國家瀕危,皇帝急得焦頭爛額,她這位傾世皇妃定能取代皇后的位置,成為一代國母。然而,朝政腐敗,皇帝昏庸,亡國敗局已定,她只能為這個曾經(jīng)偏安一隅的小邦政權(quán)殉葬。她出身農(nóng)家,家境貧寒,父兄以織席為業(yè)。十歲時,她被選入太子宮,充當太子妃妾的一名侍女。幾年的宮廷生活,讓她出落成了一朵鮮花,并闖進太子的夢境,于是一番云雨,珠胎暗結(jié),為太子生下了一個兒子。后來,太子當了皇帝,她被封為貴妃,僅次于皇后?;实蹮嶂杂窝?,對端莊淑雅的皇后不敢興趣,對她卻如癡如醉,如獲至寶。
皇帝被她迷倒,在于她“發(fā)長七尺,鬒黑如漆,其光可鑒”,長了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(fā),甚至能照出人影,可以當鏡子;加上她“容色端麗,……光采溢目”,樓閣梳妝,遠遠望去,如出水芙蓉,“飄若神仙”。皇帝的女人很多,唯有對她寵愛異常,二人如膠似漆,形影不離?;实叟P病在床時,皇后和諸妃均不得靠近,“唯貴妃侍焉”(《南史》)?;实畚牟沙霰姡莻€著名詩人,曾專門為她吟詩,“麗宇芳林對高閣,新裝艷質(zhì)本傾城;映戶凝嬌乍不進,出帷含態(tài)笑相迎。妖姬臉似花含露,玉樹流光照后庭;花開花落不長久,落紅滿地歸寂中”(《玉樹后庭花》),并配上音律和曲調(diào),讓一千多名有姿色的宮女反復習練演唱,來贊美貴妃的容貌。不錯,皇帝是陳叔寶,貴妃是張麗華。
陳朝自開國以來,皇帝代代以簡樸自律。然而,為了張麗華,陳叔寶不惜大興土木,在光昭殿前修建了臨春、結(jié)綺、望仙三座數(shù)十丈高的樓閣,樓閣裝修豪華,窗牖、壁帶、縣楣、欄檻都是用檀木做的,并配上金玉、珠翠,外掛珠簾,內(nèi)設(shè)寶床、寶帳,“其服玩之屬,瑰麗皆近古未有”(《南史》)。歷史上那些皇妃中,只有張麗華有此待遇。張麗華才辯敏銳,記力過人。陳叔寶怠于政事,常常“置張貴妃于膝上共決之”。張麗華看過的奏章,能熟稔心頭,逐條裁答,無一遺漏。起初,張麗華只執(zhí)掌內(nèi)事,后來開始干預(yù)外政,以至于“人間有一言一事,貴妃必先知白之”。有時,一些大臣忘記的事情,張麗華卻能一口說出,而且有枝有節(jié),因此“益加寵異,冠絕后庭”(《南史》)。
陳叔寶寵愛張麗華勝過任何人,甚至一度想廢掉皇后,讓張麗華戴上鳳冠,但因隋兵壓境,沒來得及實施。禎明三年(589)春,隋軍攻打建康,前線飛書告急,陳叔寶竟把急件放在張麗華的床頭,忘記啟封,導致貽誤戰(zhàn)機,陳朝滅亡。清人宋元鼎嘆道:“壁月庭花夜夜重,隋兵已斷曲河中。麗華膝上能多記,偏忘床頭告急封”(《吳音曲》)。在一口井中,隋兵將藏匿于此的陳叔寶、張麗華等人活捉。見到張麗華,隋軍統(tǒng)帥楊廣為其麗容所動,欲納其為妾。元帥高颎以“武王滅殷,戮妲己”的典故,力勸楊廣“不宜娶麗華”(《隋書·高颎傳》)。楊廣無奈,只好忍痛下令將張麗華斬于青溪中,年僅三十歲。一代傾世皇妃,就此香消玉殞,而她那頭烏黑靚麗的長發(fā)卻令人追憶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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