貞元二!‘四年(公元805年),唐德宗駕崩,長期臥病在床并已不能說話的太子李誦,強掙著身子,在百官的擁戴下,登上了皇位,是為唐順宗,改元永貞。看似廢人一般的唐順宗,與他外表截然相反,有顆想做一番大業(yè)的慷慨之心。這顆心是他在東宮時,被王叔文所激起的。王叔文為越州山陰(今浙江紹興)人,擅長政治之道,因棋藝精湛,被唐德宗任命為東宮待詔。李誦在身體尚可的時候,曾與東宮官員談論時事,談到宦官極其擾民的宮市時,群情激憤,而惟獨工叔文一言不發(fā)。人去后,李誦問他為何無言,他說:‘“太子奉事皇.仁,只要視膳問安即可,不該參預外事?;嗜试谖患壕?,一旦小人以此進讒言,說太子拉攏人心,太子將無法辯解?!崩钫b聽后,如醒醚灌頂,當即表示,若非王叔文,他是聽不到此言的。
從此,王叔文成了李誦最親密的心腹。東宮的所有事務,李誦全倚恃他的意見。他分析朝中政治勢力,為李誦日后即位,設計了一幅政治藍圖,常對李誦說,某人可為相,某人可為將。他沒有限于坐而論道,而是付諸行動,暗『戶交結希冀在政治上有大發(fā)展的名士,如韋執(zhí)誼、陸質(zhì)、呂溫、李景儉、韓嘩、韓泰、陳諫、柳宗元、劉禹錫等十多人,結為生死之交。此外,還結交了禁軍、方鎮(zhèn)等軍政人物。
唐順宗登位后,由于病情嚴重,根本處理不了政事。由此,政柄實際上是由王叔文操掌著。王叔文主外,他和唐順宗的聯(lián)系,全靠以前的太子侍讀王任。王任是杭州(今屬浙江)人,胸無大志,長得很是丑陋,加上一口京師人難以聽懂的家鄉(xiāng)話,極無人緣。然他仗著與唐順宗曾有過的同性戀關系,能自由地出入于宮廷內(nèi)外。王還還與宦官李忠言、美人牛昭容結成了聯(lián)盟,共同影響唐順宗。
王叔文因缺乏資歷名望,只能出任翰林學士、戶部侍郎,王坯以同樣的原因,出任翰林待詔。為控制相權,王叔文以韋執(zhí)誼為相。實際上,一切都是王叔文說了算,韋執(zhí)誼不過是對外傳達命令而已。以前所結交的名士,也均被安排到各要職上,尤其是劉禹錫、柳宗元更是受到王叔文的重視,前者被認為具有宰相之才,后者被認為日后定得大用。
一個新興的政治集團形成了,出于這個集團本身的利益,也融人了士人擔當天下道義的成分,由此提出了一系列的革新主張。因發(fā)生在永貞年間,史稱“永貞革新”。革新的主要內(nèi)容是:抑制宦官,禁止擾民害民的官市以及五坊小使,以期消滅宦官專政的現(xiàn)象;抑制方鎮(zhèn),收激地方財政及用人之權,以期提高中央集權;抑制陳舊勢力,起用新人補充政權,以期推出全新政局;抑制苛政,降低與減少各種賦稅勞役,以期獲得民心。
單論這些舉措,自然有強國強民的作用。然而,這個集團的結構本身存在著嚴重的問題,可謂是良秀參半、魚龍混雜,動機不是很純正。其中一些人成了暴發(fā)戶,他們車馬往來,受賄納賂,盡情揮霍。尤其是王伍,府中設立一個無門大柜,以受來討官者的賄物,為防止被盜,晚上其妻竟睡在上面。就是一些優(yōu)秀的人員,也不免意氣用事,利用權力,大肆發(fā)泄私憤。如尚書右承韓皋對王叔文有些不敬,立即被貶為湖南觀察使。劉禹錫任屯田員外郎,掌管度支鹽鐵大權,對大臣多有傷害行為,受到侍御史竇群的彈勃,結果竇群反遭罷官。柳宗元任禮部員外郎,因與御史大夫武元衡有個人矛盾,就將武元衡貶了職。如此的現(xiàn)象比比皆是,不勝枚舉。從而他們擴大了打擊面,縮小了自己的陣營。被打擊的朝臣被迫與宦官、方鎮(zhèn)聯(lián)手,遂使他們成為一群相當孤立的人。
對于建設新陣營,這個集團也缺乏有序的方略。為了急于補充力量,他們對那些親近自己者,毫無原則地予以吹捧,然后迅速升官,一天之內(nèi)可以任命多人,以致濫竿充數(shù)、泥沙俱下,極大地損壞了自己的形象。在輿論的強烈攻擊下,唐順宗的態(tài)度開始變得暖昧起來?;鹿偈最I俱文珍利用輿論,說服唐順宗罷去了王叔文的翰林學士之職。時翰林院實際上已經(jīng)替代了宰相機構,在控制著朝廷大權。此詔令一出,王叔文急得對人說:“我隨時要人翰林院商量公事,若沒了此職,再也不能人內(nèi)!”在王任的周旋下,唐順宗才同意王叔文三、五日一入翰林院。
為反擊宦官,王叔文考慮從根本上解決問題,即謀奪被宦官所掌握的兵權,徹底消除宦官的實力背景。由此,他任命將軍范希朝為統(tǒng)京西北諸鎮(zhèn)行營兵馬使,以韓泰為副手。當時宦官集團還沒理解王叔文的意圖,聽任命令頌布;可各方鎮(zhèn)仇恨王叔文的變革,立即向宦官集團陳述了其中的原委?;鹿偌瘓F醒悟后,急令各方鎮(zhèn)不得將軍隊調(diào)來。故而當范希朝、韓泰到達任所奉天(今陜西乾縣)后,面對的只是空無軍隊的大營。王叔文聞訊,只能長嘆:“奈何!奈何!”王叔文的釜底抽薪之計。只是徒然地打草驚蛇了一下,非但未收到任何實際效果,反而引起了宦官集團的高度警覺。此時,王叔文像所有書生氣過重、缺乏彈性的前輩一樣,在過于自負的失敗后,陷人一籌莫展之中。為了取得宦官集團的諒解,他收起了以前咄咄逼人的鋒芒,百般解釋他并無惡意,一切是出于對國家利益的考慮,是出于為朝廷興利除害。盡管他解釋得委實可憫,可俱文珍等宦官并不為其所動,時不時給予嚴厲的駁斥,駁斥得他無言以對。
在王叔文集團的招數(shù)用盡后,俱文珍抓住他們的弱點,也在根本上發(fā)起了凌厲的反攻。這個弱點,就是王叔文集團出于專權,出于長期控制唐順宗的目的,一直在壓制朝臣要求冊立太子的呼聲。立太子是傳統(tǒng)政治的首要之事,被認為是天下本之所在,俱文珍會同宦官劉光琦、薛盈珍以及朝臣鄭細、衛(wèi)次公、李程、王涯等人,共同說動唐順宗,冊立唐順宗的長子李純?yōu)樘印H绱?,宦官集團在許多反對王叔文的朝臣的支持下,以推戴之功,獲得了未來君主的親近。而李純也因王叔文集團的反對,對他們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仇恨。在冊立太子的大典上,文武百官爭先恐后地向李純祝賀。王叔文感到大勢已去,喃喃自語地吟出了杜甫《諸葛亮祠堂》中的二句:“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?!边@滅己志氣的言語,損害了本集團的斗志,助長了反對派的氣焰。
太子一立,形勢徹底扭轉,王叔文集團內(nèi)部因此有了裂痕。韋執(zhí)誼見王叔文并非干大事的料,逐漸不再唯命是從,彼此之間出現(xiàn)了爭執(zhí)。王叔文在此危急關頭,非但不思如何在內(nèi)部加強團結精神,卻將韋執(zhí)誼恨之人骨,私下大叫要殺了韋執(zhí)誼等離心離德者,以致寒了眾人之心。反對派通過太子,控制了政權,逐漸清洗王叔文集團成員。王叔文以退為進,以母喪為由辭了職。王叔文一走,王坯按照密議,前去向宦官集團低三下四地請求用王叔文為相,且總管禁軍。這無疑是與虎謀皮,白然不會有什么結果。待工還再三請求不得后,他也以中風為由,退到了家里。
二王的退隱,等于宣布了革新集團的全面失敗。俱文珍等人先是要求唐順宗下詔由太子監(jiān)國,旋即又敦促唐順宗退位,讓太子繼承皇位。唐順宗是風前之燭,經(jīng)不得任何動蕩,再沒了王叔文集團的支撐,已毫無政治價值可言,只能聽憑他們的擺布,同意了他們的所有要求。李純登位,是為唐憲宗。他將唐順宗尊為太上皇后,立即對王叔文集團進行全面的開刀。王叔文、王還被貶殺,柳宗元、劉禹錫、韓泰、陳諫、韓嘩、凌準、程異、韋執(zhí)誼八個于將一體被貶為邊州司馬,史稱“二王八司馬事件”。“永貞革新”曇花一現(xiàn),前后只有八個月。次年,也即元和元年(公元806年),太上皇唐順宗吐出了最后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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