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在東南沿海實行海禁政策,沿海居民遷徙,寸板不許下海。這是一把雙刃劍,雖然限制并打擊了鄭經(jīng)集團,但是同樣不利于大陸沿海居民。解決的唯一辦法,是海峽兩岸統(tǒng)一。終于,一個解決臺灣問題的時機到了。
善抓時機康熙二十年(1681年),在位20年的鄭經(jīng)在臺灣病故。延平郡王的王位,傳給長子鄭克。兩天后,鄭克竟然被受鄭經(jīng)寵信的馮錫范所殺。馮錫范擁立自己的女婿、鄭經(jīng)次子鄭克塽繼位。鄭克塽只有12歲,襲為延平郡王。因鄭克塽年幼,大權旁落,內(nèi)政落在馮錫范、外事落在劉國軒等手中。
鄭經(jīng)的死,對于延平郡王的命運,可能是悲?。欢鴮滴醯蹃碚f,必定是喜??!因為歷史給康熙帝提供了統(tǒng)一臺灣的良機。
這是為什么呢?內(nèi)外原因有五:
其一,三藩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,中原大地統(tǒng)一,可以集中力量處理臺灣問題;
其二,臺灣政局變動,鄭經(jīng)死后,諸子相爭,官員內(nèi)訌,文武解體;
其三,臺灣內(nèi)部,官兵離心——康熙初,投誠官員3985員、兵40962名、歸農(nóng)官弁兵民64230名口(《清圣祖實錄》卷一二);
其四,臺灣水旱災害嚴重,“人民饑死甚多”(阮旻錫《海上見聞錄》卷二),民眾對臺灣鄭氏政權不滿;
其五,荷蘭等殖民者勢力衰弱,無力干預,國際環(huán)境有利。
康熙帝抓住這個等待了20年的有利時機,當機立斷,決定興師,統(tǒng)一臺灣。有廷臣諫言:“海洋險遠,風濤莫測,長驅(qū)致勝,計難萬全?!边@表明朝臣中有人對武力統(tǒng)一臺灣持反對意見。康熙帝不為所動,做出收服臺灣的決策。
解決臺灣問題,關鍵在于選帥??滴醯凵朴谟萌耍x誰任主帥呢?
慎重選帥康熙帝決定啟用施瑯為福建水師提督、總兵官。但是對于這一任命,朝廷有爭議,主要是對施瑯政治上不信任,軍事上不放心。如果說康熙帝用了20年等待進兵臺灣的時機,那么,他為了選用施瑯這員主帥也是準備了20年。施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?
施瑯(1621~1696年),字尊侯,號琢公,福建晉江人,原為明總兵鄭芝龍部下左沖鋒。施瑯長期轉(zhuǎn)戰(zhàn)于東南沿海,熟悉海上作戰(zhàn),積累了豐富的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。而且,他喜讀經(jīng)書,熟悉兵法,精曉陣法,尤善水師,是一名有勇有謀的帥才。鄭芝龍的兒子鄭成功海上抗清,招徠施瑯,施瑯便跟隨鄭成功抗清。后來鄭、施失和,鄭成功抓捕施瑯及其眷屬。施瑯用計逃脫,但其父、弟及子侄等都被鄭成功殺害。施瑯于順治八年(1651年)背鄭降清。
康熙元年(1662年),康熙帝啟用已經(jīng)“賦閑”十年的施瑯任福建水師提督,負責征討臺灣的水師軍務。他受命先后兩次出海,因遭颶風,無功而返。因此,朝廷上一些大臣說他與鄭氏舊恩未斷,疑其“貳心”。再加上總兵孔元章赴臺談判傳回臺方離間施瑯的話,于是施瑯被解除兵權,調(diào)回京師,任內(nèi)大臣。
因為有前面發(fā)生的這一系列事件,康熙帝此次選任攻臺主帥,非常慎重:
其一,廣聽眾議,找人推薦。他問李光地,誰能擔此任?李光地經(jīng)過考察后,推薦施瑯。
其二,親自找施瑯談話,征詢進取臺灣的方略。
其三,力排眾議,啟用施瑯。
其四,風信之爭——是南風進兵還是北風進兵,相信施瑯。
其五,事權專一——為避免“一山二虎”,從施瑯奏請,調(diào)總督姚啟圣管后勤,避免總督與總兵責任不清,互相掣肘。
其六,“斷自朕衷,特加擢用”,就是施瑯任內(nèi)大臣十二年,康熙帝信任他,決定任用他為福建水師提督。
福建東山縣九仙山下的施瑯水師指揮臺
康熙帝經(jīng)過慎重的調(diào)查研究,啟用原鄭成功部將施瑯為福建水師提督,造艦練兵,做實戰(zhàn)準備。剛要進兵,有人疏言:彗星見,緩進剿??滴醯燮瞥孕?,決心進兵——從施瑯議,遇信風,即進取。
臺灣方面,也在準備:其一,劉國軒負責戰(zhàn)事;其二,在臺灣門戶——澎湖進行防守;其三,水軍主力集中到澎湖海域。
巧用兵略康熙二十二年(1683年)六月,福建水師提督施瑯率清朝水師,向澎湖進發(fā)。澎湖海戰(zhàn),一觸即發(fā)。
第一回合。康熙二十二年(1683年)六月十四日,施瑯率水師2萬人,戰(zhàn)船230余艘,出其不意,向澎湖進發(fā);此舉出乎劉國軒之所料,他沒有想到懂得海上風候的施瑯,會選擇大風大浪的季節(jié)進攻澎湖,因事發(fā)突然而措手不及。
十六日,兩軍對峙于海面,發(fā)生激烈海戰(zhàn)。在這里我講一個藍理的故事:施瑯發(fā)起進攻前,問諸將:誰敢為先鋒?諸將互視,無人回答。藍理挺身響應。施瑯命藍理為先鋒,并命在其戰(zhàn)船帆篷上,書寫兩丈長的兩個大字——藍理。戰(zhàn)起,藍理率7艘戰(zhàn)船沖入敵陣。雙方展開激戰(zhàn)。鄭軍劉國軒初戰(zhàn)失利。但風向突轉(zhuǎn),對清軍不利。鄭軍乘機進攻,包圍清軍指揮戰(zhàn)船,施放火器,施瑯右臉被燒傷,眾官兵驚慌。這時,藍理督率戰(zhàn)船沖向鄭船,負傷10余處;又被敵炮轟倒,肚破腸流,非常嚴重。有人喊:“藍理死矣!”藍理忍痛跳起來喊道:“藍理在!”他的部下把藍理破肚流出的腸子裝到腹中,四弟給他穿上衣服,五弟用布把他的腹部包裹起來。藍理重整衣甲,繼續(xù)指揮戰(zhàn)斗。官兵深受感動,更加奮勇作戰(zhàn)。鄭軍敗退。后康熙帝譽稱他為“破肚將軍”(陳康祺《郎潛紀聞三筆》卷四)。
第二回合。二十二日,清軍與鄭軍在澎湖海域進行決戰(zhàn)。清軍船艦分作三隊:左翼以50艘進攻雞籠嶼,右翼以50艘進攻牛心灣;主力由施瑯率領,分作前后兩隊——前隊56艘居中,后隊80艘分作兩股,既左右策應,又前后援應。鄭軍將領劉國軒率軍全力以赴。從早上七時到下午四時,雙方海戰(zhàn),異常激烈。施瑯指揮清軍,靠近敵船,用火罐、火筒、火炮、火銃等,射向、拋向鄭船。霎時間,鄭船焚燒,一片火海。鄭船20余艘,沉入海中。劉國軒見勢不妙,乘小船逃往臺灣。鄭軍見主帥逃走,大勢已去,5000余名官兵向清軍投降。此戰(zhàn),鄭軍死傷1萬多人,清軍總兵朱天貴等300余人戰(zhàn)死,清軍取得了海戰(zhàn)的勝利。
清軍取得澎湖海戰(zhàn)大捷,打開了通向臺灣的海上門戶。鄭氏失去屏障,官兵解體,風聲鶴唳,無力再戰(zhàn)。這時,臺灣流傳施瑯會乘勝進入臺灣,燒殺搶掠,為父報仇。施瑯鄭重宣布:仇人只鄭成功一人,鄭成功已死,決不報復其他任何人。
鄭克塽召集官員議商對策,有人主張?zhí)油鶇嗡危ń穹坡少e),有人主張投降。鄭克塽同意投降,并派人到施瑯軍前。施瑯表示:“夙昔結(jié)怨,盡與捐除!”過去恩怨,一筆勾銷。但是兵部不允??滴醯鄹哒斑h矚,特旨允降??滴醯垡呀?jīng)事先作了部署,對鄭氏及其官員進行妥善安排。
康熙二十二年八月十一日(1683年10月1日),施瑯率領清軍前往臺灣受降。
鄭克塽率領官員列隊恭迎。雙方在天妃宮會見,施瑯“握手開誠,矢不宿怨”。事后,施瑯親自前往鄭成功廟進行祭奠,表現(xiàn)了一位杰出政治家、軍事家的博大胸懷。是年施瑯63歲??滴醯壑赜檬┈?,臺灣一統(tǒng)。這正好應了鄭成功的一句話,當年他得知施瑯逃走時后悔地說:“吾不幸結(jié)此禍胎,貽將來一大患!”
施瑯的捷報傳到康熙帝御前,正好是八月仲秋之夜??滴醯鄹吲d地作《中秋日聞海上捷音》七律一首:
萬里扶桑早掛弓,水犀軍指島門空。
來庭豈為修文德,柔遠初非黷武功。
牙帳受降秋色外,羽林奏捷月明中。
海隅久念蒼生困,耕鑿從今九壤同。(《康熙詩詞集注》)
他還揮筆寫下五言絕句:
明月中秋節(jié),馳書海外來。
自今天漢上,萬里煙云開。(《康熙詩詞集注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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