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盡管曹丕對甄夫人又愛又恨,但最終還是將皇位傳給了甄夫人的兒子曹叡。
彌留之際,曹丕“召中軍大將軍曹真、鎮(zhèn)軍大將軍陳群、撫軍大將軍司馬懿”,并喚兒子“曹叡至”,當(dāng)面叮囑道:“今朕病已重,多是不痊。此子年幼,卿等三人可以輔之,勿負(fù)朕心。”此言一出,我們分明看到,曹丕對已故的甄夫人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的。
當(dāng)然,最終真正打動曹丕并讓其下定決心傳位于斯的,顯然還是來自曹叡年少之時的一段戀母情思和仁德舉動。
想當(dāng)年,因?yàn)楣廊说奶魮?,一向讓曹丕視若珍?/a>的甄夫人被打入冷宮,不久就被處以極刑,極盡凌辱之能事。盡管甄夫人生下了曹叡,而曹叡也被郭皇后養(yǎng)為己子,但曹叡因?yàn)榕c甄夫人特殊的母子關(guān)系,曹丕“雖甚愛之”,卻并“不立為嗣”。顯然,此時的曹丕對甄夫人“魘鎮(zhèn)陛下”還是耿耿于懷、心存怨恨的。
但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對于甄夫人當(dāng)年是否真的有蠱惑之事,曹丕也漸漸產(chǎn)生了懷疑,甚至有所淡化?;蛟S就是偶爾會想起甄夫人的好處,等到曹叡慢慢長大,這種“莫須有”的罪名越來越讓曹丕不堪回首、為之傷情。
后來,因?yàn)椴軈币粋€不同尋常的舉動,終于讓曹丕回心轉(zhuǎn)意、觸動內(nèi)心。
不知道曹叡是不是受了高人的指點(diǎn),還是上天眷顧甄氏母子。當(dāng)曹叡長到十五歲的時候,已是“弓馬熟嫻”,因此曹丕時常帶在身邊。這年春天,“丕帶叡出獵,行于山塢之間,趕出母子二鹿”,本是狩獵而來,于是曹丕先“一箭射倒母鹿”,就在曹丕再去尋找那只小鹿的時候,卻“見(小鹿)臥于曹叡馬下”。
曹丕一見,不禁大呼:“吾兒何不射之?”不料曹叡卻在馬上哭泣道:“陛下已射其母,臣安忍復(fù)殺其子也。”觸景生情,此言一出,曹丕內(nèi)心受到了極大震撼,當(dāng)年誅殺甄夫人的情景重新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念其母,觀其子,此情此景,直接觸痛了曹丕久違的脆弱神經(jīng)。見曹叡如此重感情,也不免悲從心中來,于是“擲弓于地”感嘆道:“吾兒真乃仁德之主也!”立即“立叡為齊公”,后來改為平原王。
從此以后,曹丕對曹叡越發(fā)喜愛,心中有了傳位之心。
這次圍獵,是曹叡走上帝位的分水嶺,或許對于曹丕來講,一方面是為了向甄夫人謝當(dāng)年負(fù)心之罪,另一方面則是出于對曹叡的關(guān)愛。虎毒不食子,無論對甄夫人有何成見,但對兒子的舔犢之情卻永遠(yuǎn)都無法割舍。反之,曹叡也只有動之以情,才能打動曹丕那冷如堅(jiān)冰的內(nèi)心。否則的話,心存怨恨,發(fā)泄不滿,皇位失之交臂不說,恐怕還會有性命之虞。
可惜的是,曹叡后來同樣沒有走出這個怪圈。在做平原王的時候,與毛氏“出入同輦,及即帝位,寵為后妃,太和元年,立為皇后”,但不久曹叡因?yàn)椤皩櫣蛉恕?,就對“毛后目不正視”。最后,竟然因?yàn)橐痪渫嫘υ?,就毫不留情的將毛皇后絞死,冷漠無情,與當(dāng)年乃父如出一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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