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沙方面對曾國藩已無可指摘,反而漸漸萌生敬重之心。但中央政府方面卻給了曾國藩幾記響亮的耳光。
湘潭大捷后,駱秉章要上報朝廷,曾國藩阻止。他說:“你報湘潭大捷,那就要報靖港之?dāng)。荒苤粓笙膊粓髴n?!瘪槺禄琶Π堰@個差事推給曾國藩說:“那你來報吧,況且仗也是你打的?!?/p>
曾國藩這一招叫暗度陳倉,駱秉章是湖南巡撫,在湖南發(fā)生的任何事只有他有權(quán)力上報,特別是戰(zhàn)事。曾國藩現(xiàn)在是把上報的權(quán)力悄無聲息地奪到了自己手上,他以為這次能壟斷向上匯報的信息渠道,但是他想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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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國藩向咸豐上書說:“這次在湖南的兩場惡戰(zhàn),可謂驚心動魄,實在讓我大感意外。湘潭之戰(zhàn)完敗長毛賊,可恨的是靖港之戰(zhàn)卻顆粒無收,我深知有罪,請皇上治我罪?!?/p>
咸豐皇帝拿到曾國藩的上書,皺眉不解。他有點看不明白,于是問身邊的人:“曾國藩向來標榜誠意,你們覺得他這字里行間是真情實意嗎?”
有人站出來說:“前段時間風(fēng)傳,曾國藩以一在籍紳士,短短時間就湊齊了一支軍隊,可見能力強大,志氣也不小。如今他打了這樣大一個勝仗,咱們要小心啊?!?/p>
咸豐皇帝“呸”了那人一口:“你這種人真是犯賤,羨慕嫉妒恨,搬弄是非,見不得別人好。曾國藩能有什么別的心?不過他這封信倒是很不誠意,他是否有罪,我做皇帝的說了算。他憑什么耍這種小聰明?!”
咸豐耍起小聰明來比曾國藩厲害十倍,所以他采取“大棒加胡蘿卜”來對付曾國藩。他必須要讓曾國藩知道,在他面前耍小聰明是自尋死路。做他咸豐的臣子,無論你有多能耐,老實本分、以誠為本是基礎(chǔ)。
第一大棒:下旨訓(xùn)斥曾國藩,你是不是昏頭了?你的罪固然很大,總要聽朕的處分,豈有自己給自己定罪的道理?我覺得你有這種想法時肯定是心如飄萍,漫無定見也。
第二大棒:你既然有自知之明,說自己有罪,那我就革了你的禮部侍郎職務(wù),趕緊戴罪立功,剿滅叛匪。
第三大棒,最嚴厲。咸豐把曾國藩的手下塔齊布升為湖南提督,統(tǒng)轄湖南全省軍隊,這無疑是把塔齊布凌駕到了曾國藩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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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幸的是,塔齊布從無二心,始終聽命于曾國藩。
揍了曾國藩三大棒后,咸豐又給了曾國藩一根胡蘿卜:朕賞你獨立奏事的權(quán)力,你要珍惜,不可等閑視之。
事到如此,曾國藩哪里還敢等閑視之。他上奏疏說,自己感激得鼻涕一把淚一把,發(fā)誓必殲太平軍,保衛(wèi)大清江山萬年不倒。
和咸豐皇帝過招之后,曾國藩把注意力集中到湘軍上。他認真總結(jié)了岳州、靖港和湘潭三次戰(zhàn)役的經(jīng)驗教訓(xùn),最終認定失敗的根本原因是功罪不清、賞罰不明。要扭轉(zhuǎn)這種情況,必須從明晰賞罰、嚴肅軍紀做起。
曾國藩一想到在靖港之戰(zhàn)中,那些士兵不顧其命令沖過令旗的場景時就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這種士兵在湘軍中不勝枚舉,無組織無紀律,心中只有自己的狗命,根本沒有統(tǒng)帥的軍令。他根據(jù)各營在這幾次戰(zhàn)斗中的表現(xiàn),把一些沒有奮勇向前的士兵全部解職。
留下來的都是敢打敢拼的士兵,曾國藩又對他們進行思想政治教育,讓他們知道世上的確有軍紀這回事。如果你不拿軍紀當(dāng)回事,那我曾國藩就不把你們的命當(dāng)回事。你們既然想在湘軍中闖出一片天下,那就必須唯我曾國藩馬首是瞻。要想追隨我曾國藩升官發(fā)財?shù)?,必須為我賣命,不允許任何人濫竽充數(shù)。
同時,曾國藩注意到了自己的弱點,那就是優(yōu)于謀劃,拙于指揮。所以他在指揮系統(tǒng)上做了很大的改革。從前,湘軍的編制最高一級為營,曾國藩直接指揮營。現(xiàn)在,營以上設(shè)立統(tǒng)領(lǐng),統(tǒng)帥兩營或數(shù)營。這些統(tǒng)領(lǐng)就是團長、旅長。有了這樣的編制,使得湘軍的兵力更容易集中,容易適應(yīng)戰(zhàn)陣形勢的變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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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曾國藩花大價錢購買了更多的西洋炮。在湘潭之戰(zhàn)中,正是因為西洋炮的威力才取得了勝利,曾國藩自此后深深地迷戀上了大炮,這也是湘軍后來能擊敗太平軍的一個重要的技術(shù)原因。
經(jīng)過一番翻天覆地的整頓后,曾國藩的湘軍脫胎換骨,這就是長沙整軍,它是湘軍貨真價實成為一支軍隊的開始,也是曾國藩逐夢的開始。
然而,天將降大任于曾國藩,非和他作對不可,必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,讓他咬牙切齒找不到北。
曾國藩接下來的命運,坎坷得使人忍不住要為他哭盡一生的淚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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