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年代】：唐
【作者】：杜甫——《別房太尉墓》
【內(nèi)容】

他鄉(xiāng)復(fù)行役，駐馬別孤墳。

近淚無干土，低空有斷云。

對棋陪謝傅，把劍覓徐君。

唯見林花落，鶯啼送客聞。

【賞析】：

房太尉即房?，玄宗幸蜀時拜相，為人比較正直。至德二載（757），為肅宗所貶。杜甫曾毅然上疏力諫，結(jié)果得罪肅宗，幾遭刑戮。房?罷相后，于寶應(yīng)二年（763）拜特進(jìn)、刑部尚書。在路遇疾，卒于閬州。死后贈太尉。（見《舊唐書。房?傳》）二年后杜甫經(jīng)過閬州，特來看看老友的墳。

“他鄉(xiāng)復(fù)行役，駐馬別孤墳?！奔仍谒l(xiāng)復(fù)值行役之中，公事在身，行色匆匆。盡管如此，詩人還是駐馬暫留，來到孤墳前，向亡友致哀。先前堂堂宰相之墓，如今已是煢煢“孤墳”，則房?的晚歲坎坷，身后凄涼可想。

“近淚無干土，低空有斷云。”“無干土”的緣由是“近淚”。詩人在墳前灑下許多傷悼之淚，以至于身旁周圍的土都濕潤了。詩人哭墓之哀，似乎使天上的云也不忍離去。天低云斷，空氣里都帶著愁慘凝滯之感，使人倍覺寂寥哀傷。

“對棋陪謝傅，把劍覓徐君?！敝x傅指謝安?！稌x書。謝安傳》說：謝玄等破苻堅，有檄書至，安方對客圍棋，了無喜色。詩人以謝安的鎮(zhèn)定自若、儒雅風(fēng)流來比喻房?是很高妙的，足見其對房?的推崇備至。下句則用了另一典故?！墩f苑》載：吳季札聘晉過徐，心知徐君愛其寶劍，及還，徐君已歿，解劍系其冢樹而去。詩人以延陵季子自比，表示對亡友的深情厚誼，雖死不忘。這又照應(yīng)前兩聯(lián)，道出為何痛悼的原因。詩篇布局嚴(yán)謹(jǐn)，前后關(guān)連十分緊密。

“唯見林花落，鶯啼送客聞?！薄拔ā弊重瀮删?，意思是，只看見林花紛紛落下，只聽見鶯啼送客之聲。這兩句收尾，顯得余韻悠揚不盡。詩人著意刻畫出一個幽靜肅穆之極的氛圍，引人聯(lián)想：林花飄落似珠淚紛紛，啼鶯送客，亦似哀樂陣陣。此時此地，唯見此景，唯聞此聲，格外襯托出孤零零的墳地與孤零零的吊客的悲哀。

此詩極不易寫，因房?不常用一般的人，所以句句要得體；‘杜甫與房?又非一般之交，又句句要有情誼。而此詩寫得既雍容典雅，又一往情深，十分切合題旨。

詩人表達(dá)的感情十分深沉而含蓄，這是因為房?的問題，事干政局，已經(jīng)為此吃了苦頭的杜甫，自有難言之苦。但詩中那陰郁的氛圍，那深沉的哀痛，還是使人感到：這不單是悼念亡友而已，更多的是詩人內(nèi)心對國事的殷憂和嘆息。對此，只要仔細(xì)揣摩，是不難體味到的。

（徐永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