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小太監(jiān)阿丑演技極好,無論是酗酒者、儒士,還是官員,他都扮演得惟妙惟肖。小太監(jiān)多次排演詼諧滑稽的戲劇,以宛轉(zhuǎn)的方式揭露時弊。天子看懂了他的戲,逐漸疏遠了奸臣……
明憲宗時期,有一位詼諧風(fēng)趣的太監(jiān),《明史》沒有記載他的名字,只稱他為“小中官阿丑”。中官就是太監(jiān)的意思。阿丑善于表演滑稽詼諧的雜劇,曾多次藉由演戲諷諫皇帝,頗有漢朝東方朔的風(fēng)范。
當時宦官汪直擅權(quán)專政,一時權(quán)傾天下,開了不少惡例,比如內(nèi)廷宦官通過東廠、西廠勾結(jié)外朝官員。又因他監(jiān)軍遼東有功,總領(lǐng)精銳官兵“十二團營”,打開了明朝宦官執(zhí)掌禁軍的先例。汪直權(quán)勢熏天,任命錦衣衛(wèi)韋瑛為心腹,大興冤獄,無人敢與他抗衡。奸臣當?shù)?,小太監(jiān)阿丑看在眼里。
一天,阿丑為憲宗表演雜劇。在劇中,阿丑扮演成酗酒之人。醉酒者借著酒勁,胡亂謾罵。另一個和他搭戲的人,假裝說到:“某某官到了?!币馑际窍塍@醒醉酒者。醉者聽了,滿不在乎,仍舊耍酒瘋,大叫大罵。那人又嚇唬他說:“皇上駕到!”酒醉者仍然表現(xiàn)得不屑一顧,繼續(xù)破口大罵。
于是,那人說:“汪太監(jiān)來了!”阿丑扮演的醉酒者馬上表現(xiàn)出驚恐、窘迫、俯首收斂的樣子。剛才還在耍酒瘋,聽到這句話,他立刻嚇得酒醒了,不敢再放肆。
旁人問道:“他說天子圣駕到,你一點都不驚慌害怕,卻那么怕汪直,到底為什么呢?”醉酒者回答:“我只知道有汪太監(jiān),不知道有天子??!”
明憲宗看完阿丑演的這出戲,從此疏遠了汪直。汪直失去皇帝的恩寵,他的權(quán)勢也就逐漸地衰弱了。到了憲宗成化十九年(1483年),汪直被貶到南京。
阿丑還曾借《史記》典故演戲,揭露保國公朱永調(diào)用官兵蓋房之事。
朱永(1433年-1496年)是撫寧伯朱謙之子,明朝中期重要將領(lǐng)之一。明憲宗即位后,朱永于成化元年(1465年),率領(lǐng)官軍平定第一次荊襄流民之亂,以軍功進封為侯爵。成化六年(1470年),朱永再次領(lǐng)兵,征討阿羅出,明軍大獲全勝。這次他因軍功受封為世侯。成化十五年(1479年),他率軍東征后,進爵為保國公。他前后八次佩戴將軍大印,在國中總管十二團營兼掌都督府事,當時的功勛大臣都難以和他媲美。
朱永掌管十二營時,要建造私人府邸,役使了數(shù)千官兵。為此,阿丑又排演了一出雜劇。
在這回雜劇中,阿丑扮演一名儒士。這名儒士誦詠詩歌,他高聲吟詠道:“六千兵散楚歌聲?!边€沒有吟罷,和他對戲的人立即糾正他說:“錯了,是八千兵散!”到底是六千?還是八千?二人爭論起來。繼而阿丑飾演的儒士緩緩地說道:“難道你不知道嗎?現(xiàn)在有二千官兵正在給保國公蓋房子呢?!?/p>
阿丑飾演的儒士,吟誦的詩句出自唐朝詩人胡曾的《詠史詩.烏江》,原文曰:“爭帝圖王勢已傾,八千兵散楚歌聲。烏江不是無船渡,恥向東吳再起兵。”其中“八千兵散”,指的是項羽曾率領(lǐng)八千江東子弟征戰(zhàn),典出《史記》卷七《項羽本紀第七》。看來阿丑也頗有才華,通曉史書,借著項羽的典故,道出保國公擅調(diào)官兵,為己蓋房之事。
明憲宗觀戲得知此事,就派太監(jiān)尚明秘查,發(fā)現(xiàn)真有此事。朱永收到消息,馬上撤走了蓋房的官兵。他私下賄賂尚明,此事才得以了結(jié)。
明憲宗成化末年,刑政松弛。于是阿丑又排演了新的劇目。在這回戲劇中,阿丑飾演六部主事,做出差遣官員的樣子。主事者下達了命令,務(wù)必要精挑細選人才。
選得一人后,阿丑扮演的主事者問那人姓名。對方回答說:“名叫‘公論’。”主事者說:“‘公論’如今沒有用!”
接著,再選了一個人,還是問那人姓名。對方回答說:“我名叫‘公道’?!敝魇抡哒f:“‘公道’現(xiàn)在也難行?!?/p>
最后,又選了一個人,同樣問他姓名。對方答道:“我名叫‘糊涂’?!敝魇抡唿c點頭,說:“‘糊涂’如今最吃得開!”明憲宗看了之后,雖然只是面露微笑,但是對于小丑的暗喻,了然于心。
太監(jiān)阿丑演戲滑稽,詼諧風(fēng)趣,揭露時弊又慧謀多智。就在談笑、戲罵之間,盡了人臣本分。
參考資料:《國朝典故》卷85輯錄《瑯琊漫抄》《明史紀事本末》卷三十七《汪直用事》《明史王越傳》卷一百七十一《明史汪直傳》卷三零四《明史兵一》卷八十九《史記》卷七《項羽本紀第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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