瘸叔出行

曾立力

①瘸叔這兒至今仍保留著新年出行的習俗。沿著村邊轉(zhuǎn)個圈,驚喜中撿回件頗具象征意義的物件，也有預先藏好的，討個好彩頭，求得一年的好兆頭。

②本來瘸叔是不打算新年出行的,孤零零一個人，屋里窮得叮當響，哪有那么多講究!年前，石頭來送年貨，鼓勵他說:瘸叔，新年只要你第一個出行，包你撿到寶貝。若打空轉(zhuǎn)身，我封個大紅包賠你!石頭說這話時緊盯著瘸叔，一雙眼睛閃閃發(fā)亮。灶臺上那封滿地紅的萬字鞭，正在烘著去潮氣，就是那天他帶過來的。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規(guī)矩，新年出行,鞭炮一定要炸響，萬萬不可炸啞。

③打開門，一股冷風撲面而來，瘸叔打了個寒顫。他炸響鞭炮,不曾想到鞭炮炸了一小段就停住了，瘸叔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,也沒有心思再點燃鞭炮。但是已經(jīng)開了門,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。

④瘸叔走出屋場坪，見前方影影綽綽中有兩具黑影立在路中間。這么早誰會站在寒風中等他?走近一端詳：兩捆半大小子高的棍子柴，死沉。估摸著是石頭弄的，柴財諧音，愿他今年發(fā)財,過上好日子。

⑤瘸叔一直走背字。小時得過小兒麻痹，一只腳長，一只腳短；近年養(yǎng)豬豬瘟，養(yǎng)雞雞死，養(yǎng)魚，一場山洪掀個底朝天,倒霉透頂！因此他一蹶不振，打不起精神。經(jīng)常嘆氣說:命里只有八角米，無論如何不滿升。咸魚翻身?想都別想！反正現(xiàn)在政策好，干脆等著吃低保。

⑥石頭是個大學生,讀了一肚子的書。這些年，村里人像中了邪似的往城里跑，他卻從城里回到了村里?？吹饺呈鍥]起色，他總想幫一把。他三番五次來勸瘸叔:窮不能窮志氣，輸不能輸信心?？墒^說破天，瘸叔也不為所動。

⑦這兩捆啞巴柴棍,就是石頭說的寶貝?也太平常了吧，鬼才稀罕!誆他來吹北風，就這寶貝?黑暗中瘸叔鼻子眼里重重地哼了一聲。

⑧新年出行，要的是一路順風走到底，切忌打轉(zhuǎn)走回頭路。風架著瘸叔繼續(xù)前行。再往前走是山塘,更是個大風口。走在山塘的堤壩上，果然風更大，嗚嗚地叫。路旁,風中干硬的樹枝，毫無情面地死勁抽打他。抽得他跌跌撞撞，一路歪斜,樣子十分狼狽。

⑨突然,眼前一道白光，刺亮。定睛一看，樹枝下,一條大魚，搖頭擺尾,活蹦亂跳。頓時瘸叔只覺得血往上涌，心咚咚咚地跳到嗓子眼上，他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，手忙腳亂中抱住這條大魚就往家跑。瘸叔一路狂奔，大聲喊道:我抓到大魚了!年年有余!年年有余!

瘸叔高一腳低一腳地剛跑到屋場坪里,還沒進屋，朦朧中就見石頭匆匆追來。老遠就沖他道喜:恭喜瘸叔!賀喜瘸叔!鯉魚跳龍門,好兆頭啊!好兆頭!話音沒落,就拉著瘸叔與魚來了個新年自拍，還貼著瘸叔耳根意味深長地說:這魚喲,市面上稀罕得很!

彤云密布的天空終于綻開道縫,瀉下一線亮光。瘸叔這才看清楚是條金絲鯉，翕動的腮幫上還系有一截被扯斷的細線．．．．．．

這時天已放亮，靜謐的山村里，出行的鞭炮聲漸次響起。瘸叔又點燃了剩下的鞭炮，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了下來。

選自《微型小說選刊》,2019年第4期,有刪改

1．通讀全文,概括石頭這-人物形象。3分

石頭是一個具有志存高遠、__________、_________等優(yōu)秀品質(zhì)的 ________指明人物身份。

2．從全文看，第⑤段采用了哪種記敘順序?請結(jié)合上下文，分析這樣寫的作用。4分

3．請從修辭的角度賞析第⑧段中畫線句子的表達效果。3 分

4．談談你對小說中出行詞含義的理解。4 分

【答案】

1．樂于助人、聰明機智（心地善良）；大學生

2．插敘，交代了瘸叔瘸腿的原因和近年來瘸叔的不幸遭遇，解釋了瘸叔悲觀消極態(tài)度的原因，與前文石頭鼓勵瘸叔相呼應；塑造出了一個屢受生活打擊而失去生活信心的人物形象，引起讀者同情，為后文瘸叔出行有所收獲的劇情埋下伏筆。

3．使用了擬人的手法，將樹枝隨風擺動的動作擬成人物抽打的動作，使得此刻的情景更為具體形象;毫無情面抽打等詞渲染了環(huán)境的惡劣，側(cè)面體現(xiàn)出瘸叔心境的凄涼。

4．出行在文中有兩層含義，表面是指新年外出找個好彩頭的行為，是文章的主要敘事情節(jié):深層含義則是指瘸叔在外出過程中，因為他人的關(guān)懷和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彩頭，又燃起對生活的希望之火的這一過程: 兩者相輔相成，互為表里，從內(nèi)容到內(nèi)涵上都機括了全文的精神主旨。

【瘸叔出行 閱讀附答案（2019江蘇揚州中考試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