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十二釵正冊中,惜春的分量并不重,不清楚的讀者可以和小編一起看下去。
在《紅樓夢》中,賈惜春是賈珍的胞妹,因為賈母喜歡熱鬧,所以將她也接近了榮國府,同迎春、探春一塊兒生活。林黛玉第一次進(jìn)榮國府時,便見到了這個身量未足,形容善小的惜春妹妹。
作為賈府的四小姐,惜春本是豪門千金,貴族小姐,只是,這樣的女子,卻最終看破紅塵,選擇常伴青燈古佛古佛旁。這在惜春的判詞中,作者對此已然交代得非常明白:
后面便是一所古廟,里面有一美人在內(nèi)看經(jīng)獨坐。其判云:
堪破三春景不長,緇衣頓改昔年妝。
可憐繡戶侯門女,獨臥青燈古佛傍。
從其判詞來看,似乎惜春的出家,是因為看破了三個姐姐:元春、迎春、探春的悲劇結(jié)局,根據(jù)前八十回所留下的線索,賈元春慘遭弓絞殺、賈迎春慘遭孫紹祖家暴而死,而探春,也是遠(yuǎn)嫁海外。從這一點來看,作為賈府的三個小姐,結(jié)局確實足夠凄慘,但是,她們的悲劇,是導(dǎo)致惜春選擇出家的原因嗎?在聊這個問題之前,我們先來看一看,在前八十回中,惜春所流露出來的出家意向!
【一】惜春的出家意向。
對于賈惜春出家,其實在前八十回中,便有所提及,比如周瑞家的送宮花時,正遇見惜春同智能兒在一塊玩耍;她看見周瑞家的送的宮花時,便調(diào)侃的說道:
“我這里正和智能兒說,我明兒也剃了頭同他做姑子去呢,可巧又送了花兒來,若剃了頭,可把這花兒戴在那里?”
惜春的這番話,雖然是玩笑話,但多少,也顯示出了她對世俗的失望。
到賈府中秋節(jié)眾人出燈謎,惜春所做的燈謎:
前身色相總無成,不聽菱歌聽佛經(jīng)
莫道此生沉黑海,性中自有大光明
其謎底,正是海燈!
由此可見,在年幼的惜春心中,確實有這樣的意向存在。
而到抄檢大觀園時,當(dāng)王熙鳳等人,從惜春的丫鬟入畫這里,翻出了三四十個金銀錁子,以及一副玉帶板子并一包男人的靴襪等物。她的表現(xiàn),卻耐人尋味。
在入畫的箱子里,為何會藏有這些物品?面對鳳姐的質(zhì)問,入畫說出了答案。原來,這是賈珍賞給他哥哥的。因為她的叔叔、嫂嫂只只吃酒揮霍,所以她的哥哥才將這些物品寄放在她這里這里。
在大觀園中,私相傳遞雖然是不合規(guī)矩的,但就入畫本身而言,她卻是清白的。然而,僅僅因為這一點,惜春不僅將入畫交給了尤氏,讓她帶回寧國府,還從此,同寧國府正式劃清了界限。
她與嫂嫂尤氏的對話,也再一次提到了出家的念頭。
惜春道:“狀元、榜眼難道就沒有糊涂的不成?可知他們也有,不能了悟的更多。”
尤氏笑道:“你到好。才是才子,這會子又做大和尚了,又講起了悟來?!?/p>
惜春道:“我不了悟,我也舍不得入畫了。”
只是,從惜春的這番言論來看,她真的想出家嗎?佛門講究五大皆空,但顯然,惜春與寧國府的劃清界限、對入畫的絕情,體現(xiàn)出來的,都是她的執(zhí)念。
直白一點兒說,她如此做,目的只有一個:只求自保。正如她與尤氏所說:
“古人曾也說得好,‘不作狠心人,難得自了漢’。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,為什么教你們帶累壞了我!”
從這些細(xì)節(jié)中,我們可以看出,在年幼的惜春心中,雖然流露出了出家的念頭,但她對入畫、對寧國府的決絕,卻又顯示出了,她對紅塵的迷戀,對清白的在乎。
明白了這一點后,或許我們,才能更深層次的理解,為何她最終走到了出家的路。
【二】惜春出家的原因是什么?
賈惜春,作為豪門千金,貴族小姐,即便賈府沒落,但憑借國公府的名號,她嫁給一個官宦人家,其實是不難的。但為何?她沒能選擇這一條路呢?
對此,我們確實有必要提及迎春的不幸婚姻。
作為榮國府的二小姐,其身份同樣是貴族小姐,只是,嫁給孫紹祖的她,為何會慘遭虐待,最終被家暴而死呢?
對于迎春的婚姻,賈政曾多次勸阻賈赦,只是他并未改變堅守的態(tài)度。而從迎春回門對王夫人所說的言語來看,孫紹祖對她的虐待,更多的是因為五千兩銀子。
迎春方哭哭泣泣的在王夫人房中訴委曲,說孫紹祖:“一味好色,好賭酗酒,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。略勸過兩三次,便罵我是‘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’。
又說老爺曾收著他五千銀子,不該使了他的。如今他來要了兩三次不得,他便指著我的臉說道:‘你別和我充夫人、娘子,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,把你準(zhǔn)折賣給我的。好不好,打一頓攆在下房里睡去。
然而事實的真相,真的是如此嗎?賈赦隨便買一個丫鬟,都得花八百兩銀子;看上幾把扇子,更是幾千兩的揮霍。由此可見,賈府雖窮,但并不至于如此。
那為何?賈赦卻要將女兒,嫁給三十多歲武蔭之家的孫家呢?
其實最本質(zhì)的原因,是王夫人的自私自利,在面對邢夫人的羞辱時,不顧賈府眾小姐的清白,而發(fā)起了抄檢大觀園的行動。
因為大觀園出現(xiàn)了繡春囊,邢夫人從傻大姐手中獲得了,并在幾天后,將它交由陪房王善保家的轉(zhuǎn)交給王夫人。
王夫人看到繡春囊后,立馬氣呼呼地來到了鳳姐小院,一口咬定這是她遺失在大觀園中的,只是,面對鳳姐有條有理的分析后,她打消了這個念頭,而同內(nèi)侄女商議,如何處置這件事?
作為榮國府的代理管家,王熙鳳雖然并非善人,但在大是大非上,她還是態(tài)度端正的,所以她對姑媽直言:
“太太快別生氣。若被眾人覺察了,保不定老太太不知道。且平心靜氣暗暗訪察,才得確實,縱然訪不著,外人也不能知道。這叫作‘胳膊折在袖內(nèi)’。如今惟有趁著賭錢的因由革了許多的人這空兒,把周瑞媳婦、旺兒媳婦等四五個貼近不能走話的人安插在園里,以查賭為由。
面對繡春囊,王熙鳳堅持以查賭為由,派她與姑媽的幾房心腹陪房暗查此事,得到了王夫人的認(rèn)可。畢竟,在大觀園居住的,都是如三春這樣未出閣的小姐,而繡春囊,本身是閨房調(diào)情之物。
大觀園出現(xiàn)這樣的物品,被外人得知,無疑對這些小姐的名譽,會產(chǎn)生嚴(yán)重的影響,賈探春在抄檢大觀園中態(tài)度堅定,極力維護(hù),也是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(yán)重性。
只是作為榮國府的當(dāng)家人,王夫人聽信了王善保家的唆使,急于找出繡春囊的主人,洗刷這份恥辱,而公開發(fā)起了抄檢大觀園。
在抄檢大觀園的過程中,鳳姐等人在迎春的丫鬟,司棋的房間,翻出了男人的鞋子以及潘又安寫給她的賀卡,至此,她與潘又安的秘事,成為了公開的新聞。
而作為迎春的貼身丫鬟,司棋的不檢點,對賈迎春這個小姐的名譽自然影響深遠(yuǎn)。當(dāng)外人得知后,自然不會有官宦人家來賈府找迎春提親。
所以我們看到,無論是《紅樓夢》第七十二回文中所提的官媒提親,還是《紅樓夢》第七十七回原文再次所提的官媒來賈府提親,其對象,都是探春。只是,在年齡上,迎春比探春還要年長,為何卻沒人向他她提親呢?
從這可以看出,賈赦不顧孫家低下的品行、孫紹祖三十多歲的年齡,而許下這門婚姻,是王夫人一手造成的惡果。她僅為個人的顏面,而不顧眾小姐的清白,讓迎春嫁無可嫁。
迎春因為王夫人發(fā)起的抄檢大觀園,因為司棋與潘又安私情的敗露,導(dǎo)致她嫁給了孫紹祖;而惜春的嫁無可嫁,同王夫人抄檢大觀園,同樣脫不了干系。
因為在入畫的箱子里,確實發(fā)現(xiàn)了男人的物品。雖然入畫明確指出,這些物品的來源。但在外人看來,卻很有可能會認(rèn)定,這僅僅是榮國府出于對寧國府名譽的維護(hù),而做出的內(nèi)部消化。因此,惜春的名譽受損,也是在所難免的。
而除了王夫人發(fā)起的抄檢大觀園對惜春名譽上造成不好的影響外,其原生家庭,也是她名譽受損的關(guān)鍵。
因為賈惜春,是寧國府的人。而寧國府是什么樣子呢?
因為賈珍的無法無天,從他與秦可卿的亂倫之事,到他與尤氏姐妹的風(fēng)流韻事,到王熙鳳大鬧寧國府。所以就連同賈府一向關(guān)系友好的柳湘蓮,在得知尤三姐是寧國府的人時,都忍不住對寶玉說道:你們寧國府除了門口兩個石獅子干凈,只怕貓兒狗兒也不干凈了!
小結(jié):
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,惜春之所以選擇出家,在本質(zhì)上,是因為王夫人的自私、賈珍的胡作非為,導(dǎo)致了清白的她,名譽受到了嚴(yán)重的損害,而使得她嫁無可嫁。而作為一個女子,到了這一步,她除了出家外,還能選擇怎樣的出路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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