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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古典文學(xué)名著《警世通言》卷二十五:桂員外途窮懺悔

          Ai高考 · 古代歷史
          2023-07-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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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《警世通言》是明末馮夢龍纂輯的白話短篇小說集。完成于天啟四年(1624),收錄宋、元、明時期話本、擬話本40篇。一般認為,這些作品都經(jīng)過編撰者不同程度的加工、整理。題材或來自現(xiàn)實生活,或取自前人筆記小說??傮w而言,《警世通言》的題材主要涉及以下幾個方面:其一,婚姻愛情與女性命運。其二,功名利祿與人世滄桑。其三,奇事冤案與怪異世界。從各個角度呈現(xiàn)了當時生活中的社會百態(tài)。那么下面小編就為大家?guī)黻P(guān)于卷二十五的詳細介紹,一起來看看吧!

          交游誰似古人情?春夢秋云未可憑。

          溝壑不援徒泛愛,寒暄有問但虛名。

          陳雷義重逾膠漆,管鮑貧交托死生。

          此道個人棄如上,歲寒惟有竹松盟。

          話說元朝天順年問,江南蘇州府吳趨坊有一長者,姓施名濟,字近仁。其父施鑒,字公明,為人謹厚志誠,治家勤儉,不肯妄費一錢。生施濟時年已五十余矣。鑒晚歲得子,愛惜如金。年八歲,送與里中支學(xué)究先生館中讀書。先生見他聰秀,與己子支德年齡相仿,遂令同卓而坐。那時館中學(xué)生雖多,長幼不一,偏他兩個聰明好學(xué),文藝日進。后支學(xué)究得病而亡,施濟稟知父親,邀支德館谷于家,彼此切磋,甚相契愛。未幾同游序序,齊赴科常支家得第為官,施家屢試不捷,乃散財結(jié)客,周貧恤寡,欲以豪俠成名于世。父親施鑒是個本分財主,惜糞如金的,見兒子揮金不吝,未免心疼。惟恐他將家財散盡,去后蕭素,乃密將黃白之物,埋藏于地窖中,如此數(shù)處,不使人知。待等天年,才授與兒子。從來財主家往往有此。正是:常將有日思無日,莫待無時思有時。

          那施公平昔若是?;碱^疼腹痛,三好兩歉的,到老來也是判個死日;就是平昔間沒病,臨老來伏床半月或十日,兒子朝夕在面前奉侍湯藥,那地窖中的話兒卻也說了。只為他年已九十有余,兀自精神健旺,飲吹兼人,步履如飛。不匡一夕五更睡去,就不醒了,雖喚做吉祥而逝,卻不曾有片言遺囑。常言說得好:三寸氣在千般用,一日無常萬事休。

          那施濟是有志學(xué)好的人,少不得殯殮祭葬,務(wù)從其厚。

          其時施濟年逾四十,尚未生子。三年孝滿,妻嚴氏勸令置妾。施濟不從,發(fā)心持誦《白衣觀音經(jīng)》,并刊本布施,許愿:“生于之日,舍三百金修蓋殿字。”期年之后,嚴氏得孕,果生一男。三朝剃頭,夫妻說起還愿之事,遂取名施還,到彌月做了湯餅會。施濟對渾家說,收拾了三百兩銀子,來到虎丘山水月觀音殿上燒香禮拜。正欲喚主僧囑托修殿之事,忽聞下面有人哭泣之聲,仔細聽之,其聲甚慘。

          施濟下殿走到千人石上觀看,只見一人坐在劍池邊,望著池水,嗚咽不止。

          上前看時,認得其人姓桂名富五,幼年間一條街上居住,曾同在支先生館中讀書。不一年,桂家父母移居肯口,以便耕種,桂生就出學(xué)去了。后來也曾相會幾次,有十余年不相聞了,何期今日得遇。施公吃了一驚,喚起相見,問其緣故。桂生只是墮淚,口不能言。施公心懷不忍,一手挽住,拉到觀音殿上來問道:“桂兄有何傷痛?倘然見教,小弟或可分憂?!惫鸶晃宄鯐r不肯說,被再三盤詰,只得吐實道:“某祖遺有屋一所,田百畝,自耕自食,盡可糊口。不幸惑于人言,渭農(nóng)夫利薄,商販利厚。將薄產(chǎn)抵借李平章府中本銀三百兩,販紗段往燕京。豈料運奏時乖,連走幾遍,本利俱汛宦家索債,如狼似虎,利上盤利,將田房家私盡數(shù)估計,一妻二子,亦為其所有。尚然未足,要逼某扳害親戚賠補。某情極,夜間逃出,思量無路,欲投澗水中自盡,是以悲泣耳。”

          施公惻然道:“吾兄勿憂。吾適帶修殿銀三百兩在此,且移以相贈,使君夫妻父子團圓何如?”桂生驚道:“足下莫非戲言乎?”施公大笑道:“君非有求于我,何戲之有?我與君交雖不深,然幼年曾有同窗之雅,每見吳下風(fēng)俗惡薄,見朋友患難,虛言撫慰,曾無一毫實惠之加。甚則面是背非,幸災(zāi)樂禍,此吾平時所深恨者。況君今日之禍,波及妻子。吾向苦無子,今生子僅彌月,祈佛保佑,愿其長成。君有子而棄之他人,玷辱門風(fēng),吾何忍見之!吾之此言,實出肺腑/遂開筐取銀三百兩,雙手遞與桂生。桂生還不敢便接,說道:“足下既念舊情,肯相周濟,愿留借券。倘有好日,定當報補?!笔┕溃骸拔釕z君而相贈,豈望報乎?君可速歸,恐尊嫂懸懸而望也?!惫鹕渤鐾?,做夢也想不到此,接銀在手,不覺屈膝下拜。施濟慌忙扶起。桂生垂淚道:“某一家骨肉皆足下所再造,雖重生父母不及此恩。三日后,定當踵門叩謝。”又向觀音大士前磕頭說誓道:“某受施君活命之恩,今生倘不得補答,來生亦作犬馬相報?!睔g歡喜喜的下山去了。后人有詩贊施君之德:

          誼高矜厄且憐貧,三百朱提賤似塵。

          試問當今有力者,同窗誰念幼時人?

          施公對主僧說道:“帶來修殿的銀子,別有急用挪去,來日奉補。”主僧道:“遲一日不妨事?!笔丶?,將此事述與嚴氏知道。嚴氏亦不以為怪。次日另湊銀三百兩,差人送去水月觀音殿完了愿心。

          到第三日,桂生領(lǐng)了十二歲的長兒桂高,親自到門拜謝。施濟見了他父子一處,愈加歡喜,殷勤接待,酒食留款。從容問其償債之事。桂生答道:“自蒙恩人所賜,已足本錢。奈渠將利盤算,田產(chǎn)盡數(shù)取去,止落得一家骨肉完聚耳。說罷,淚如雨下。施濟道:“君家至親數(shù)口,今后如何活計?”桂生道:身居口食,一無所賴。家世衣冠,羞在故鄉(xiāng)出丑,只得往他方外郡,傭工趁食。”施公道:“‘為人須為徹。’肯門外吾有桑棗園一所,茅屋數(shù)間,園邊有田十畝。勤于樹藝,盡可度日。倘足下不嫌淡泊,就此暫過幾時何如?”桂生道:“若得如此,兔作他鄉(xiāng)餓鬼。只是前施未報,又叨恩賜,深有未安。某有二子,長年十二,次年十一,但憑所愛,留一個服侍恩人,少盡犬馬之意,譬如服役于豪宦也?!笔┕溃骸拔峒扰c君為友,君之子即吾之予,豈有此理!”當喚小廝取皇歷看個吉日,教他入宅,一面差人分付看園的老仆,教他打掃房屋潔凈,至期交割與桂家管業(yè)。桂生命兒、子拜謝了恩人。桂高朝上磕頭。施公要還禮,卻被桂生扶住,只得受了。桂生連唱了七八個暗,千恩萬謝,同兒子相別而去。到移居之日,施家又送些糕米錢帛之類。分明是:從空伸出拿云手,提起天羅地網(wǎng)人。

          過了數(shù)日,桂生備了四個盒子,無非是時新果品,肥雞巨鯽,教渾家孫大嫂乘轎親到施家稱謝。嚴氏備飯留款。那孫大嫂能言快語,讒餡面議。嚴氏初相會便說得著,與他如姊妹一般。更有一件奇事,連施家未周歲的小官人,一見了孫大嫂也自歡喜,就賴在身上要他抱。大嫂道:“不瞞姆姆說,奴家見有身孕,抱不得小官人?!痹瓉碛羞@個俗忌:大凡懷胎的抱了孩子家,那孩子就壞了脾胃,要出青糞,謂之“受記”,直到產(chǎn)后方痊。嚴氏道:“不知嬸嬸且喜幾個月了?”大嫂道:’五個足月了?!眹朗习咽敢惠喌溃骸叭ツ晔聝?nèi)受胎的,今年九月間該產(chǎn)。嬸嬸有過了兩位令郎了,若今番生下女兒,奴與姆姆結(jié)個兒女親家/大嫂道:“多承姆姆不棄,只怕扳高不來?!碑斎照f話,直到晚方別。大嫂回家,將嚴氏所言,述了一遍。丈夫聽了,各各歡喜,只愿生下女兒,結(jié)得此姻,一生有靠。

          光陰似箭,不覺九月初旬,孫大嫂果然產(chǎn)下一女。施家又遣人送柴米,嚴氏又差女使去問安。其時只當親眷往來,情好甚密,這話閣過不題。

          卻說桑棗園中有銀杏一棵,大數(shù)十圍,相傳有“福德五圣之神”棲止其上。

          園丁每年臘月初一日,于樹下燒紙錢奠酒。桂生曉得有這;日規(guī),也是他命運合當發(fā)跡。其年正當燒紙,忽見有白老鼠一個,繞樹走了一遍,徑鉆在樹底下去,不見了。桂生看時,只見樹根浮起處有個盞大的竅穴,那白老鼠兀自在穴邊張望。桂生說與渾家,莫非這老鼠是神道現(xiàn)靈?孫大嫂道:“鳥瘦毛長,人貧就智短了。常聽人說金蛇是金,白鼠是銀,卻沒有神道變鼠的話,或者樹下窖得有錢財,皇天可憐,見我夫妻貧苦,故教白鼠出現(xiàn),也不見得。你明日可往肯門童瞎子家起一當家宅課,看財交發(fā)動也不?”桂生平日慣聽老婆舌的,明日起早,真?zhèn)€到童瞎子鋪中起課,斷得有十分財采。夫妻商議停當,買豬頭祭獻藏神。

          二更人靜,兩口兒兩把鋤頭,照樹根下竅穴開將下去。約有三尺深,發(fā)起小方磚一塊,磚下磁壇三個,壇口鋪著米,都爛了。撥開米下邊,都是白物。原來銀子埋在土中,得了米便不走。夫妻二人叫聲“慚愧”,四只手將銀子搬盡,不動那磁壇,依;日蓋磚掩土。二人回到房中,看那東西,約一千五百金。桂生算計要將三百兩還施氏所贈之數(shù),余下的將來營運。孫大嫂道:“卻使不得!”桂生問道:“為何?”孫大嫂道:’施氏知我赤貧來此,倘問這三百金從何而得?反生疑心。若知是銀杏樹下掘得的,原是他園中之物,祖上所遺,憑他說三千四千,你那里分辨?和盤托出,還只嫌少,不惟不見我們好心,反成不美?!惫鹕溃骸叭粢蕾t妻所見如何?”孫大嫂道:“這十畝田,幾株桑棗,了不得你我終身之事。幸天賜藏金,何不于他鄉(xiāng)私與置些產(chǎn)業(yè),慢慢地脫身去,自做個財主。那時報他之德,彼此見好?!惫鹕溃骸啊兄菋D人,勝如男子?!阏f的是。我青遠房親族在會稽地方,向因家貧久不來往。今攜千金而去,料不慢我。我在彼處置辦良田美產(chǎn),每歲往收花利,盤放幾年,怕不做個大大財主?”商量已定。到來春,推說浙中訪親,私自置下田產(chǎn),托人收放,每年去算帳一次。回時舊衣舊裳,不露出有錢的本相。如此五年,桂生在紹興府會稽縣已做個大家事,住房都買下了,只瞞得施家不知。

          忽一日兩家兒女同時出痘,施濟請醫(yī)看了自家兒子,就教去看桂家女兒,此時只當親媳婦一般。大幸痘都好了。里中有個李老兒號梅軒者,素在施家來往。遂邀親鄰酸錢與施公把盞賀喜,桂生亦與席。施濟義題起親事,李梅軒自請為媒,眾人都玉成其美。桂生心下也情愿,回家與渾家孫大嫂商量。大嫂道:“自古說‘慈不掌兵,義不掌財’。施生雖是好人,卻是為仁不富,家事也漸漸消乏不如前了。我的人家都做在會稽地面,到彼攀個高門,這些田產(chǎn)也有個依靠?!惫鹕溃骸百t妻說得是,只是他一團美意,將何推托?”大嫂道:“你只推門衰柞薄,攀陪不起就是。倘若他定要做親,只說兒女年幼,等他長大行聘未遲?!?/p>

          古人說得好:“人心不足蛇吞象?!碑敵踟毨е眨烷T扳高,求之不得;如今掘藏發(fā)跡了,反嫌好道歉起來。

          只因上岸身安穩(wěn),忘卻從前落水時。

          施濟是個正直之人,只道他真?zhèn)€謙遜,并不疑有他故。

          在蔣光陰,又過了三年:施濟忽遣一疾,醫(yī)治不痊,鳴呼哀哉了,殯殮之事不必細說。桂富五的渾家掉掇丈夫,乘此機會早為脫身這計,乃具只雞斗酒,夫婦齊往施家吊奠。桂生拜奠過了先回,孫大嫂留身向嚴氏道:“拙夫向蒙恩人救拔,朝夕感念,大馬之報尚未少申。今恩人身故,愚夫婦何敢久占府上之田廬?;寧可轉(zhuǎn)徙他方,別圖生計。今日就來告別。嚴氏道:“嬸嬸何出此言!先夫雖則去世,奴家亦可做主。孤苦中正要嬸嬸時常伴話,何忍舍我而去?大嫂道:“奴家也舍不得姆姆。但非親非故,白占寡婦田房,被人議論。日后郎君長大,少不得要吐還的。不如早達時務(wù),善始善終,全了恩了人生前一段美意?!眹朗峡嗔舨蛔?,各各流淚而別。桂生摯家搬往會稽居住,恍似開籠放鳥,一去不回。

          再說施家,自從施濟存日,好施樂善,翼中已空虛了。又經(jīng)這番喪中之費,不免欠下些債負。那嚴氏又是賢德有余才干不足的,守著數(shù)歲的孤兒撐持不定,把田產(chǎn)逐漸棄了。不勾五六年,資財馨盡,不能度日,童仆俱已逃散。常言“吉人天相,絕處逢生”。恰好遇一個人從任所回來,那人姓支名德,從小與施濟同窗讀書,一舉成名,剔歷外任,官至四川路參政。此時元順帝至正年問,小人用事,朝政日紊。支德不愿為官,致政而歸,聞施濟故后,家日貧落,心甚不忍,特地登門吊唁。孤于施還出迎,年甫垂暑,進退有禮。支翁問:“曾聘婦否?”施還答言:“先人薄業(yè)已馨,老母甘旨尚缺,何暇及此!”支翁潛然淚下道:“令先公憂人之憂,樂人之樂,此天地間有數(shù)好人。天理若下抿,子孫必然昌盛。某喬在窗誼,因久宦遠方,不能分憂共患,乃令先公之罪人也。某有愛女一十三歲,與賢侄年頗相宜,欲遣媒的與令堂夫人議姻,萬望先為道達,是必勿拒!”施還拜謝,口稱“不敢”。

          次日支翁差家人持金錢幣帛之禮,同媒人往聘施氏子為養(yǎng)婿。嚴氏感其美意,只得依允。施還擇日過門,拜岳父岳母,就留在館中讀書,延明師以教之。又念親母嚴氏在家薪水不給,提柴送米,每十日令其子歸省一次。嚴氏母子感恩非淺。后人評論世俗倚富欺貧,已定下婚姻猶有圖賴者,況以宦家之愛女下贅貧友之孤兒,支翁真盛德之人也!這才是:棧財如糞土,仁義值千金。

          說那支翁雖然屢任,立意做清官的,所以宦翼甚薄,又添了女婿一家供給,力量甚是勉強。偶有人來說及桂富五在桑棗園搬去會稽縣,造化發(fā)財,良田美宅,何止萬貫,如今改名桂遷,外人都稱為桂員外。支翁是曉得前因的,聽得此言,遂向女婿說知:“當初桂宮五受你家恩惠不一而足,別的不算,只替他償債一主,就是三百兩。如今他發(fā)跡之日不來看顧你,一定不知你家落薄如此。賢婿若往會稽投奔他,必然厚贈,此乃分內(nèi)之財,諒他家也巴不得你去的,可與親母計議?!笔┻€回家,對母親說了。嚴氏道:“若桂家果然發(fā)跡,必不負我。但當初你尚年幼,不知中間許多情節(jié),他的渾家孫大娘與我姊妹情分。我與你同去,倘男子漢出外去了,我就好到他內(nèi)里說話?!笔┻€回復(fù)了,支翁以盤費相贈,又作書與桂遷,自敘同窗之誼,囑他看顧施氏母子二人。

          當下買舟,徑往紹興會稽縣來,間:“桂遷員外家居何處?”有人指引道:“在西門城內(nèi)大街上,第一帶高樓房就是。”施還就西門外下個飯店。次日嚴氏留止店中,施還寫個通家晚輩的名刺,帶了支公的書信,進城到桂遷家來。門景甚是整齊,但見:門樓高聳,屋字軒昂。花木,久綴庭中,卓椅擺列堂上。一條雨道花磚砌,三尺高階琢石成。蒼頭出入,無非是管屋管田;小戶登門,不過是還租還債,桑棗園中掘藏客,會稽縣里起家人。

          施小官人見桂家門庭赫奕,心中私喜,這番投人投得著了。守門的問了來歷,收了書帖,引到儀門之外,一座照廳內(nèi)坐下。廳內(nèi)匾額題“知稼堂”三字,乃名人楊鐵崖之筆。名帖傳進許久,不見動靜。伺候約有兩個時辰,只聽得儀門開響,履聲閣閣,從中堂而出。施還料道必是主人,乃重整衣冠,鶴立于檻外,良久不見出來。施還引領(lǐng)于儀門內(nèi)窺覷,只見桂遷峨冠華服,立于中庭,從者十余人環(huán)侍左右。桂遷東指西畫,處分家事,童仆去了一輩又來一輩,也有領(lǐng)差的,也有回話的,說一個不了。約莫又有一個時辰,童仆方散。管門的稟復(fù)有客候見,員外問道:“在那里?”答言:“在照廳?!惫疬w不說請進,一步步踱出儀門,徑到照廳來。施還鞠躬出迎。作揖過了,桂遷把眼一瞅,故意問道:“足下何人?”施還道:“小子長洲施還,號近仁的就是先父。因與老叔昔年有通家之好,久疏問候,特來奉謁。請老叔上坐,小侄有一拜。”桂遷也不敘寒溫,連聲道:“不消不消。”看坐喚茶己畢,就分付小童留飯。施還卻又暗暗歡喜。施還開口道:“家母候者嬸母萬福,見在旅舍,先遣小子通知。”論起昔日受知深處,就該說“既然老夫人在此,請到舍中與拙荊相會。桂遷口中唯唯,全不招架。

          少停,童子報午飯已備。桂生就教擺在照廳內(nèi)。只一張卓子,卻是上下兩卓嘎飯。施還謙讓不肯上坐,把椅拖在傍邊,桂遷也不來安正。桂遷問道:“舍人青年幾何?”施還答道:“昔老叔去蘇之時,不肖年方八歲。承垂吊賜奠,家母至今感激,今奉別又已六年。不肖門戶貧落,老叔福祉日臻,盛衰懸絕,使人欣羨不已?!惫疬w但首肯,不答一詞。酒至三巡,施還道:“不肖量窄,況家母見在旅舍懸望,不敢多飲?!惫疬w又不招架,道:“既然少飲,快取飯來!”吃飯已畢,并不題起昔日交情,亦不問及家常之事。施還忍不住了,只得微露其意,道:“不肖幼時侍坐于先君之側(cè),常聽得先君說:生平窗友只有老叔親密,比時就說老叔后來決然大發(fā)的。家母亦常稱老嬸母賢德,有仁有義。幸而先年老叔在敝園暫居之時,寒家并不曾怠慢,不然今日亦無顏至此?!惫疬w低眉搖手,嘿然不答。施還又道:“昔日虎丘水月觀音殿與先君相會之事,恩老叔也還記得?”桂遷恐怕又說,慌忙道:“足下來意,我已悉知。不必多言,恐他人聞之,為吾之羞也?!闭f罷,先立起身來,施還只得告辭道:“暫別臺顏,來日再來奉候?!惫疬w送至門外,舉手而退。 正是:

          別人求我三春雨,我去求人六月霜。

          話分兩頭。卻說嚴氏在旅店中懸懸而待,道:“桂家必然遣人迎我。”怪其來遲,倚間而望。只見小舍人快快回來,備述相見時的態(tài)度言語。嚴氏不覺雙淚交流,罵道:“桂富五,你不記得跳劍池的時節(jié)么?”正要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叫罵出來,小舍人急忙勸住道:“今日求人之際,且莫說盡情話。他既知我母子的來意,必然有個處法。當初曾在觀音面前設(shè)誓‘犬馬相報’,料不食言。待孩兒明日再往,看他如何?”嚴氏嘆口氣,只得含忍,過了一夜。

          次日,施還起早便往桂家門首候見。誰知桂遷自見了施小官人之后,卻也腹中打菜,要厚贈他母子回去。其奈孫大嫂立意阻擋道:“‘接人要一世,怪人只一次。攬了這野火上門,他吃了甜頭,只管思想,惜草留根,到是個月月紅了。就是他當初有些好處到我,他是一概行善,若干人沾了他的恩惠,不獨我們一家。千人吃藥,靠著一人還錢,我們當恁般晦氣?若是有天理時,似恁地做好人的千年發(fā)跡萬年財主,不到這個地位了!如今的世界還是硬心腸的得便宜,貼人不富,連自家都窮了。”桂遷道:“賢妻說得是。只是他母子來一場,又有同窗支老先生的書,如何打發(fā)他動身?”孫大嫂道:“支家的書不知是真是假。當初在姑蘇時不見有甚么支鄉(xiāng)宦扶持了我,如今卻來通書!他既然憐貧恤寡,何不損己財?這樣書一萬封也休作準。你去分付門上,如今這窮鬼來時不要招接他。

          等得興盡心灰,多少賈發(fā)些盤費著他回去?!^醋不酸,二醋不辣?!瘺]什么想頭,下次再不來纏了?!敝灰惶自捳f得桂遷。

          惡心孔再透一個窟窿,黑肚腸重打三重跑過。

          施還在門上候了多時,守門的推三阻四不肯與他傳達。再催促他時,佯佯的走開去了。那小官人且羞且怒,植衣露臂,面赤高聲,發(fā)作道:“我施某也不是無因至此的?!械么猴L(fēng),指望夏雨/當初我們做財主時節(jié),也有人求我來,卻不曾恁般怠慢人!”罵猶未絕,只見一位郎君衣冠齊整,自外而入,問罵者何人。

          施還不認得那位郎君,整衣向前道:“姑蘇施某?!毖晕串?,那郎君慌忙作揖道:“原來是故人。 別來已久,各不相識矣。昨家君備述足下來意,正在措置,足下達發(fā)大怒,何性急如此?今亦不難,當即與家君說知,來日便有沒處?!笔┻€方知那郎君就是桂家長子桂高。見他說話入耳,自悔失言,方欲再訴衷曲,那郎君不別,竟自進門去了。施還見其無禮,忿氣愈加,又指望他來日設(shè)處,只得含淚而歸,詳細述于母親嚴氏。嚴氏復(fù)勸道:“我母子數(shù)百里投人,分宜謙下,常將和氣為先,勿聘銳氣致觸其怒?!?/p>

          到次早,嚴氏又叮囑道:“此去須要謙和,也不可過有所求,只還得原借三百金回家,也好過日?!笔┻€領(lǐng)了母親教訓(xùn),再到桂家,鞠躬屏氣,立于門首。只見童仆出入自如,昨日守門的已不見了。小舍人站了半日,只得扯著一個年長的仆者間道:“小生姑蘇施還,求見員外兩臼了,煩通報一聲!”那仆者道:“員外宿酒未醒,此時正睡夢哩?!笔┻€道:“不敢求見員外,只求大官人一見足矣。小生今日不是自來的,是大官人昨日面約來的?!逼驼叩溃骸按蠊偃私裨缥骞鸟{船往東莊催租去了?!笔┻€道:“二官人也罷。”仆者道:“二官人在學(xué)堂攻書,不管閑事的?!蹦瞧驼咭活^說,一頭就有人喚他說話,忙忙的奔去了。施還此時怒氣填胸,一點無明火按納不住;又想小人之言不可計較,家主未必如此,只得又忍氣而待。

          須臾之間,只見儀門大開,桂遷在庭前乘馬而出。施還迎住馬頭鞠躬致敬,遷慢不為禮,以鞭指道:“你遠來相投,我又不曾擔(dān)閣你半月十日,如何便使性氣惡言辱罵?本欲從厚,今不能矣?!被仡櫰驼撸骸皩菹粌?nèi)大銀二錠,打發(fā)施生罷?!庇值溃骸@二錠銀子也念你先人之面,似你少年狂妄,休想分文責(zé)發(fā)。如今有了盤纏,可速口去!”施還再要開口,桂遷馬上揚鞭如飛去了。 正是:

          邊蛇口中草,蝎子尾后針。

          兩般猶未毒,最毒負心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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