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山中白云詞》是張炎的詞集。又名《玉田詞》。明鈔本和吳訥《唐宋名賢百家詞》均作《玉田詞》2卷。清雍正四年(1726)重刊陶宗儀鈔本作《山中白云詞》8卷。乾隆十八年 (1757) 江昱 (賓谷) 取作疏證。《彊村叢書》所收,即江昱《山中白云疏證》本。朱孝臧跋謂:“標(biāo)曰《山中白云詞》,恐非舊稱。”四印齋刊本作《山中白云詞》2卷,補(bǔ)鈔2卷,續(xù)補(bǔ)1卷。還有《四部備要》本。存詞300多首。前有鄭思肖、仇遠(yuǎn)、舒岳祥的序。鄧牧《伯牙琴》亦有 《張叔夏詞集序》。

張炎(1248—約1320),字叔夏,號(hào)玉田,又號(hào)笑樂翁。祖籍西秦(今陜西),家居臨安(今浙江杭州)。宋元間詞人。為名門之后——宋朝大將張俊的六世孫。又生于詞學(xué)簪纓之家: 曾祖張镃是南宋著名詞人,祖父、父親皆能詞善音律。然而張炎一生潦倒,始求官不得,宋亡后落拓浪游。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(1290),北游大都(今北京),失意南歸,浪跡江浙一帶,曾設(shè)卜肆于四明,潦倒以死。除詞作外,張炎還有詞論專著《詞源》,上卷為音樂論,下卷為創(chuàng)作論。他論詞的最高標(biāo)準(zhǔn)是意趣高遠(yuǎn)、雅正合律、意境清空,比較偏重形式。由于他的詞論包含著自己親自的創(chuàng)作經(jīng)驗(yàn),所以有一定的借鑒作用。

《山中白云詞》從思想內(nèi)容和詞風(fēng)分析,可分為前后兩期。前期詞受周邦彥、姜夔的影響,多婉麗之作,比較注重格律和形式技巧。內(nèi)容多為湖山游賞、風(fēng)花雪月,是貴族公子悠閑生活的反映。正如鄭思肖在《山中白云詞序》中所說:“鼓吹春聲于繁華世界,飄飄征情,節(jié)節(jié)弄拍,嘲明月以謔樂,賣落花而陪笑。能令后三十年西湖錦繡山水,猶生清響。”《高陽臺(tái)·西湖春感》等是這方面的代表作。后期詞詠嘆國破家亡的哀痛,浪跡江湖的凄苦,詞風(fēng)蒼涼激楚。張炎又是詠物詞的大家,多以物喻人,托物言志,其中寄寓著深沉的家國之感。最有名的是《解連環(huán)·孤雁》:“自顧影欲下寒塘,正沙凈草枯,水平天遠(yuǎn)。寫不成書,只寄得相思一點(diǎn)。”描摹孤雁的神態(tài)精妙,名目巧思,同時(shí)寄情幽遠(yuǎn),所謂詠孤雁而又不滯于雁。一時(shí)傳誦,人稱 “張孤雁”。再如《南浦·春水》,全詞緊扣“春”、“水”二字,寫得形神兼勝:“波暖綠粼粼,燕飛來,好是蘇堤才曉。魚沒浪痕圓,流紅去,翻笑東風(fēng)難掃?；臉驍嗥?柳蔭撐出扁舟小。回首池塘青欲遍,絕似夢(mèng)中芳草?！编嚹练Q此詞“絕唱今古,人以 ‘張春水’ 目之。”(《伯牙琴·張叔夏詞集序》) 此外,如《八聲甘州》 (記玉關(guān)踏雪事清游)等都是直抒身世、傷今懷昔的力作。張炎與王沂孫、周密等人還有一些交游唱和的詞篇,詠嘆遺民之苦,都寫得蒼勁老到。由于張炎崇尚清空,而國仇家恨郁結(jié)于心,所以詞作有如山中白云舒卷騰挪,故以之為名。

張炎在詞史上和姜夔并稱“姜、張”,是姜派入元后的第一傳人,對(duì)元代詞的發(fā)展有較大的影響。清初浙西派詞人極力推崇姜、張,朱彝尊有“家白石而戶玉田”之說 (《靜志居詩話》)。并自稱“倚新聲玉田差近” ( 《解佩令》 自題詞集)。

鄧牧在為張炎詞作的序中認(rèn)為:詞“麗莫如周(邦彥),賦情或近俚;騷莫若姜(夔),放意或近率,今玉田張君,無二家所短而兼所長?！睒蔷此颊f:“南宋詞人,姜白石外,唯張玉田能以翻筆、側(cè)筆取勝,其章法、句法俱超,清虛騷雅,可謂脫盡蹊徑,自成一家。迄今讀集中諸詞,一氣卷舒,不可方物,信乎其為山中白云也。”(《詞林紀(jì)事》卷16引)《四庫全書總目》稱張炎詞“蒼涼激楚,即景抒情,備寫其身世盛衰之感,非徒以剪紅刻翠為工。至其研究聲律,尤得神解,以之接武姜夔,居然后勁”。周濟(jì)在《介存齋論詞雜著》中指出張炎詞之不足:“叔夏所以不及前人處,只在字句上著功夫,不肯換意。若其用意佳者,即字字珠輝玉映,不可指摘。近人喜學(xué)玉田,亦為修飾字句易,換意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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