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水滸傳》,元末明初時期的章回體長篇小說,作者或編者一般被認為是施耐庵,現(xiàn)存刊本署名大多有施耐庵、羅貫中兩人中的一人,或兩人皆有。是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,中國歷史上最早用白話文寫成的章回小說之一,膾炙人口,流傳極廣。問世后在社會上產(chǎn)生巨大影響,為中國后世小說創(chuàng)作的典范?!端疂G傳》也是漢語言文學(xué)中具備史詩特征的作品之一,對中國敘事文學(xué)具有深遠影響。下面小編就為大家?guī)碓敿毜慕榻B,一起來看看吧。
全書通過描寫北宋末年,梁山好漢反抗欺壓、水泊梁山壯大和受宋朝招安,以及受招安后為宋朝征戰(zhàn),最終消亡的宏大故事,藝術(shù)地反映了中國歷史上宋江起義從發(fā)生、發(fā)展直至失敗的全過程,深刻揭示了起義的社會根源,滿腔熱情地歌頌了起義英雄的反抗斗爭和他們的社會理想,也具體揭示了起義失敗的內(nèi)在歷史原因。
第十一回 梁山泊林沖落草 汴京城楊志賣刀
詩曰:
天罡地煞下凡塵,托化生身各有因。
落草固緣屠國士,賣刀豈可殺平人?
東京已降天蓬帥,北地生成黑煞神。
豹子頭逢青面獸,同歸水滸亂乾坤。
話說林沖打一看時,只見那漢子頭戴一頂范陽氈笠,上撒著一把紅纓,穿一領(lǐng)白段子征衫,系一條縱線絳,下面青白間道行纏,抓著褲子口,獐皮襪,帶毛牛膀靴,跨口腰刀,提條樸刀,生得七尺五六身材,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記,腮邊微露些少赤須,把氈笠子掀在脊梁上,坦開胸脯,帶著抓角兒軟頭巾,挺手中樸刀,高聲喝道:“你那潑賊,將俺行李財帛那里去了?”林沖正沒好氣,那里答應(yīng),睜圓怪眼,倒豎虎須,挺著樸刀,搶將來斗那個大漢。但見:
殘雪初晴,薄云方散。溪邊踏一片寒冰,岸畔涌兩條殺氣。一上一下,似云中龍斗水中龍;一往一來,如巖下虎斗林下虎。一個是擎天白玉柱,一個是架海紫金梁。那個沒些須破綻高低,這個有千般威風(fēng)勇猛。一個盡氣力望心窩對戳,一個弄精神脅肋忙穿。架隔遮攔,卻似馬超逢翼德;盤旋點搠,渾如敬德戰(zhàn)秦瓊。斗來半晌沒輸贏,戰(zhàn)到數(shù)番無勝敗。果然巧筆畫難成,便是鬼神須膽落。
林沖與那漢斗到三十來合,不分勝敗。兩個又斗了十?dāng)?shù)合,正斗到分際,只見山高處叫道:“兩個好漢不要斗了?!绷譀_聽得,驀地跳出圈子外來。兩個收住手中樸刀,看那山頂上時,卻是王倫和杜遷、宋萬,并許多小嘍啰走下山來,將船渡過了河,說道:“兩位好漢,端的好兩口樸刀,神出鬼沒。這個是俺的兄弟林沖。青面漢,你卻是誰?愿通姓名?!蹦菨h道:“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后,五侯楊令公之孫,姓楊名志。流落在此關(guān)西。年紀小時,曾應(yīng)過武舉,做到殿司制使官。道君因蓋萬歲山,差一般十個制使,去太湖邊搬運花石綱赴京交納。不想灑家時乖運蹇,押著那花石綱來到黃河里,遭風(fēng)打翻了船,失陷了花石綱,不能回京赴任,逃去他處避難。如今赦了俺們罪犯。灑家今來收得一擔(dān)兒錢物,待回東京,去樞密院使用,再理會本身的勾當(dāng)。打從這里經(jīng)過,雇倩莊家挑那擔(dān)兒,不想被你們奪了??砂褋磉€灑家如何?”王倫道:“你莫不是綽號喚青面獸的?”楊志道:“灑家便是?!蓖鮽惖溃骸凹热皇菞钪剖梗驼埖缴秸匀?,納還行李如何?”楊志道:“好漢既然認得灑家,便還了俺行李,更強似請吃酒。王倫道:“制使,小可數(shù)年前到東京應(yīng)舉時,便聞制使大名,今日幸得相見,如何教你空去。且請到山寨少敘片時,并無他意?!睏钪韭犝f了,只得跟了王倫一行人等,過了河,上山寨來。就叫朱貴同上山寨相會,都來到寨中聚義廳上。左邊一帶四把交椅,卻是王倫、杜遷、宋萬、朱貴,右邊一帶兩把交椅,上首楊志,下首林沖。都坐定了。王倫叫殺羊置酒,安排筵宴管待楊志,不在話下。
話休絮繁。酒至數(shù)杯,王倫指著林沖對楊志道:“這個兄弟,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,喚做豹子頭林沖。因這高太尉那廝安不得好人,把他尋事刺配滄州。那里又犯了事,如今也新到這里。卻才制使要上東京干勾當(dāng),不是王倫糾合制使,小可兀自棄文就武,來此落草。制使又是有罪的人,雖經(jīng)赦宥,難復(fù)前職。亦且高俅那廝見掌軍權(quán),他如何肯容你?不如只就小寨歇馬,大秤分金銀,大碗吃酒肉,同做好漢。不知制使心下主意若何?”楊志答道:“重蒙眾頭領(lǐng)如此帶攜,只是灑家有個親眷,見在東京居住。前者官事連累了他,不曾酬謝得他,今日欲要投那里走一遭。望眾頭領(lǐng)還了灑家行李。如不肯還,楊志空手也去了?!蓖鮽愋Φ溃骸凹仁侵剖共豢显诖?,如何敢勒逼入伙。且請寬心住一宵,明日早行。”楊志大喜。當(dāng)日飲酒到二更方散,各自去歇息了。次日早起來,又置酒與楊志送行。吃了早飯,眾頭領(lǐng)叫一個小嘍啰把昨夜擔(dān)兒挑了,一齊都送下山來,到路口與楊志作別。教小嘍啰渡河,送出大路。眾人相別了,自回山寨。王倫自此方才肯教林沖坐第四位,朱貴做第五位。從此,五個好漢在梁山泊打家劫舍,不在話下。
只說楊志出了大路,尋個莊家挑了膽子,發(fā)付小嘍啰自回山寨。楊志取路投東京來,路上免不得饑餐渴飲,夜住曉行。不數(shù)日,來到東京。有詩為證:
清白傳家楊制使,恥將身跡履危機。
豈知奸佞殘忠義,頓使功名事已非。
那楊志入得城來,尋個客店安歇下。莊客交還擔(dān)兒,與了些銀兩,自回去了。楊志到店中放下行李,解了腰刀、樸刀,叫店小二將些碎銀子買些酒肉吃了。過數(shù)日,央人來樞密院打點理會本等的勾當(dāng)。將出那擔(dān)兒內(nèi)金銀財物,買上告下,再要補殿司府制使職役。把許多東西都使盡了,方才得申文書,引去見殿帥高太尉。來到廳前,那高俅把從前歷事文書都看了,大怒道:“既是你等十個制使去運花石綱,九個回到京師交納了,偏你這廝把花石綱失陷了,又不來首告,倒又在逃,許多時捉拿不著。今日再要勾當(dāng),雖經(jīng)赦宥所犯罪名,難以委用?!卑盐臅还P都批倒了,將楊志趕出殿司府來。
楊志悶悶不已,回到客店中,思量:“王倫勸俺,也見得是,只為灑家清白姓字,不肯將父母遺體來點污了。指望把一身本事,邊庭上一槍一刀,博個封妻蔭子,也與祖宗爭口氣。不想又吃這一閃!高太尉,你忒毒害,恁地克剝!”心中煩惱了一回,在客店里又住了幾日,盤纏都使盡了。楊志尋思道:“卻是怎地好!只有祖上留下這口寶刀,從來跟著灑家,如今事急無措,只得拿去街上貨賣得千百貫錢鈔,好做盤纏,投往他處安身。”當(dāng)日將了寶刀,插了草標(biāo)兒,上市去賣。走到馬行街內(nèi),立了兩個時辰,并無一個人問。將立到晌午時分,轉(zhuǎn)來到天漢州橋熱鬧處去賣。楊志立未久,只見兩邊的人都跑入河下巷內(nèi)去躲。楊志看時,只見都亂攛,口里說道:“快躲了,大蟲來也?!睏钪镜溃骸昂米鞴?這等一片錦城池,卻那得大蟲來?”當(dāng)下立住腳看時,只見遠遠地黑凜凜一大漢,吃得半醉,一步一攧撞將來。楊志看那人時,形貌生得粗丑。但見:
面目依稀似鬼,身材仿佛如人。杈枒怪樹,變?yōu)槊I形骸;臭穢枯樁,化作腌臜魍魎。渾身遍體,都生滲滲瀨瀨沙魚皮;夾腦連頭,盡長拳拳彎彎卷螺發(fā)。胸前一片錦頑皮;額上三條強拗皺。
原來這人,是京師有名的破落戶潑皮,叫做沒有毛大蟲牛二,專在街上撒潑行兇撞鬧。連為幾頭官司,開封府也治他不下,以此滿城人見那廝來都躲了。卻說牛二搶到楊志面前,就手里把那口寶刀扯將出來,問道:“漢子,你這刀要賣幾錢?”楊志道:“祖上留下寶刀,要賣三千貫?!迸6鹊溃骸吧趺带B刀,要賣許多錢!我三百文買一把,也切得肉,切得豆腐。你的鳥有甚好處,叫做寶刀?”楊志道:“灑家的須不是店上賣的白鐵刀,這是寶刀?!迸6溃骸霸醯貑咀鰧毜?”楊志道:“第一件砍銅剁鐵,刀口不卷。第二件吹毛得過。第三件殺人刀上沒血?!迸6溃骸澳愀叶玢~錢么?”楊志道:“你便將來,剁與你看?!迸6闳ブ輼蛳孪憬蜂伬铮懥硕漠?dāng)三錢,一垛兒將來,放在州橋闌干上,叫楊志道:“漢子,你若剁得開時,我還你三千貫?!蹦菚r看的人雖然不敢近前,向遠遠地圍住了望。楊志道:“這個直得甚么。”把衣袖卷起,拿刀在手,看的較勝,只一刀,把銅錢剁做兩半。眾人都喝采。牛二道:“喝甚么鳥采!你且說第二件是甚么?”楊志道:“吹毛過得。就把幾根頭發(fā)望刀口上只一吹,齊齊都斷?!迸6溃骸拔也恍??!弊园杨^上拔下一把頭發(fā),遞與楊志:“你且吹我看?!睏钪咀笫纸舆^頭發(fā),照著刀口上盡氣力一吹,那頭發(fā)都做兩段,紛紛飄下地來。眾人喝采,看的人越多了。牛二又問:“第三件是甚么?”楊志道:“殺人刀上沒血。”牛二道:“怎地殺人刀上沒血?”楊志道:“把人一刀砍了,并無血痕,只是個快?!迸6溃骸拔也恍?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。”楊志道:“禁城之中,如何敢殺人?你不信時,取一只狗來,殺與你看?!迸6溃骸澳阏f殺人,不曾說殺狗?!睏钪镜溃骸澳悴毁I便罷,只管纏人做甚么!”牛二道:“你將來我看?!睏钪镜溃骸澳阒活櫅]了當(dāng)!灑家又不是你撩撥的?!迸6溃骸澳愀覛⑽?”楊志道:“和你往日無冤,昔日無仇,一物不成,兩物見在。沒來由殺你做甚么?”牛二緊揪住楊志說道:“我鱉鳥買你這口刀?!睏钪镜溃骸澳阋I,將錢來。”牛二道:“我沒錢。”楊志道:“你沒錢,揪住灑家怎地?”牛二道:“我要你這口刀。”楊志道:“俺不與你?!迸6溃骸澳愫媚凶?,剁我一刀?!睏钪敬笈?,把牛二推了一跤。牛二爬將起來,鉆入楊志懷里。楊志叫道:“街坊鄰舍都是證見。楊志無盤纏,自賣這口刀。這個潑皮強奪灑家的刀,又把俺打?!苯址蝗硕寂逻@牛二,誰敢向前來勸。牛二喝道:“你說我打你,便打殺直甚么!”口里說,一面揮起右手,一拳打來。楊志霍地躲過,拿著刀搶入來,一時性起,望牛二顙根上搠個著,撲地倒了。楊志趕入去,把牛二胸脯上又連搠了兩刀,血流滿地,死在地上。
楊志叫道:“灑家殺死這個潑皮,怎肯連累你們!潑皮既已死了,你們都來同灑家去官府府里出首?!狈挥绫娙嘶琶n來,隨同楊志,徑投開封府出首。正值府尹坐衙。楊志拿著刀,和地方鄰舍眾人,都上廳來,一齊跪下,把刀放在面前。楊志告道:“小人原是殿司制使,為因失陷花石綱,削去本身職役,無不盤纏,將這口刀在街貨賣。不期被個潑皮破落戶牛二,強奪小人的刀,又用拳打小人,因此一時性起,將那人殺死。眾鄰舍都是證見?!北娙艘嗵鏃钪靖嬲f,分訴了一回。府尹道:“既是自行前來出首,免了這廝入門的款打。”且叫取一面長枷枷了,差兩員相官,帶了仵作行人,監(jiān)押楊志并眾鄰舍一干人犯,都來天漢州橋邊,登場檢驗了,疊成文案。眾鄰舍都出了供狀,保放隨衙聽候,當(dāng)廳發(fā)落,將楊志于死囚牢門里監(jiān)收。但見:
推臨獄內(nèi),擁入牢門。抬頭參青面使者,轉(zhuǎn)面見赤發(fā)鬼王。黃須節(jié)級,麻繩準備吊繃揪;黑面押牢,木匣安排牢鎖鐐。殺威棒,獄卒斷時腰痛;撒子角,囚人見了心驚。休言死去見閻王,只此便為真地獄。
且說楊志押到死囚牢里,眾多押牢禁子、節(jié)級見說楊志殺死沒毛大蟲牛二,都可憐他是個好男子,不來問他要錢,又好生看覷他。天漢州橋下眾人,為是楊志除了街上害人之物,都斂些盤纏,湊些銀兩,來與他送飯,上下又替他使用。推司也覷他是個首身的好漢,又與東京街上除了一害,牛二家又沒苦主,把款狀都改得輕了。三推六問,卻招做一時斗毆殺傷,誤傷人命。待了六十日限滿,當(dāng)廳推司稟過府尹,將楊志帶出廳前,除了長枷,斷了二十脊杖,喚個文墨匠人,刺了兩行金印,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。那口寶刀,沒官入庫。當(dāng)廳押了文牒,差兩個防送公人,免不得是張龍、趙虎,把七斤半鐵葉子盤頭護身枷釘了。分付兩個公人,便教監(jiān)押上路。天漢州橋那幾個大戶,科斂些銀兩錢物,等候楊志到來,請他兩個公人一同到酒店里吃了些酒食,把出銀兩赍發(fā)兩位防送公人,說道:“念楊志是個好漢,與民除害。今去北京路途中,望乞二位上下照覷,好生看他一看。”張、趙虎道:“我兩個也知他是好漢,亦不必你眾位分付,但請放心。”楊志謝了眾人。其余多的銀兩,盡送與楊志做盤纏。眾人各自散了。
話里只說楊志同兩個公人來到原下的客店里,算還了房錢飯錢,取了原寄的衣服行李,安排些酒食,請了兩個公人,尋醫(yī)士贖了幾個杖瘡的膏藥貼了棒瘡,便同兩個公人上路,三個望北京進發(fā)。五里單牌,十里雙牌,逢州過縣,買些酒肉,不時間請張龍、趙虎吃。三個在路,夜宿旅館,曉行驛道,不數(shù)日來到北京。入得城中,尋個客店安下,原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,上馬管軍,下馬管民,最有權(quán)勢。那留守喚做梁中書,諱世杰,他是東京當(dāng)朝太師蔡京的女婿。當(dāng)日是二月初九日,留守升廳。兩個公人解楊志到留守司廳前,呈上開封府公文。梁中書看了,原在東京時也曾認得楊志,當(dāng)下一見了,備問情由。楊志便把高太尉不容復(fù)職,使盡錢財,將寶刀貨賣,因而殺死牛二的實情,通前一一告稟了。梁中書聽得,大喜。當(dāng)廳就開了枷,留在廳前聽用。押了批回與兩個公人,自回東京,不在話下。
只說楊志自在梁中書府中,早晚殷勤,聽候使喚。梁中書見他勤謹,有心要抬舉他,欲要遷他做個軍中副牌,月支一分請受。只恐眾人不伏,因此傳下號令,教軍政司告示大人諸將人員,來日都要出東郭門教場中去演武試藝。當(dāng)晚,梁中書喚楊志到廳前。梁中書道:“我有心要抬舉你做個軍中副牌,月支一分請受,只不知你武藝如何?”楊志稟道:“小人應(yīng)過武舉出身,曾做殿司府制使職役,這十八般武藝,自下習(xí)學(xué)。今日,蒙恩相抬舉,如撥云見日一般。楊志若得寸進,當(dāng)效銜環(huán)背鞍之報?!绷褐袝笙?,賜與一副衣甲。當(dāng)夜無事。有詩為證:
楊志英雄偉丈夫,賣刀市上殺無徒。
卻教罪配幽燕地,演武場中敵手無。
次日天曉,時當(dāng)二月中旬,正值風(fēng)和日暖。梁中書早飯已罷,帶領(lǐng)楊志上馬,前遮后擁,往東郭門來。到得教場中,大小軍卒并許多官員接見,就演武廳前下馬。到廳上,正面撒下一把渾銀交椅坐下。左右兩邊齊臻臻地排著兩行官員:指揮使、團練使、正制使、統(tǒng)領(lǐng)使、牙將、校尉、副牌軍。前后周圍惡狠狠地列著百員將校。正將臺上立著兩個都監(jiān):一個喚做李天王李成,一個喚做聞大刀聞達。二人皆有萬夫不當(dāng)之勇,統(tǒng)領(lǐng)著許多軍馬,一齊都來朝著梁中書呼三聲喏。卻早將臺上豎起一面黃旗來。將臺兩邊,左右列著三五十對金鼓手,一齊發(fā)起擂來。品了三通畫角,發(fā)了三通擂鼓,教場里面誰敢高聲。又見將臺上面豎起一面凈平旗來,前后五軍一齊整肅。將臺上把一面引軍紅旗磨動,只見鼓聲響處,五百軍列成兩陣,軍士各執(zhí)器械在手。將臺上又把白旗招動,兩陣馬軍齊齊地都立在面前,各把馬勒住。
梁中書傳下令來,叫喚副牌軍周謹向前聽令。右陣里周謹聽得呼喚,躍馬到廳前,跳下馬,插了槍,暴雷也似聲個大喏。梁中書道:“著副牌軍施逞本身武藝。”周謹?shù)昧藢⒘?,綽槍上馬,在演武廳前左盤右旋,右盤左旋,將手中槍使了幾路。眾人喝彩。梁中書道:“叫東京對撥來的軍健楊志?!睏钪巨D(zhuǎn)過廳前,唱個大喏。梁中書道:“楊志,我知你原是東京殿公府制使軍官,犯罪配來此間。即日盜賊猖狂,國家用人之際,你敢與周謹比試武藝高低?如若贏時,便遷你充其職役?!睏钪镜溃骸叭裘啥飨嗖钋?,安敢有違鈞旨?!绷褐袝腥∫黄?zhàn)馬來,教甲仗庫隨行官吏應(yīng)付軍器。教楊志披掛上馬,與周謹比試。楊志去廳后把夜來衣甲穿了,拴束罷,帶了頭盔、弓箭、腰刀,手拿長槍上馬,從廳后跑將出來。梁中書看了道:“著楊志與周謹先比槍?!敝苤斚扰溃骸斑@個賊配軍,敢來與我交槍!”誰知惱犯了這個好漢,來與周謹斗武。
不因楊志來與周謹比試,楊志在萬馬叢中聞姓字,千軍隊里奪頭功。直教大斧橫擔(dān)來水滸,鋼槍斜拽上梁山。畢竟楊志與周謹比試引出甚么人來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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