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亂之后易治，戰(zhàn)國嬴秦漢初是也。揚。

周太繁密，秦人盡掃了，所以賈誼謂秦“專用茍簡自恣”之行。秦又太茍簡自恣，不曾竭其心思。太史公董仲舒論漢事，皆欲用夏之忠。不知漢初承秦，掃去許多繁文，已是質(zhì)了。至。學(xué)蒙錄：“漢承焚滅之后，卻有忠質(zhì)底意?！?/p>

漢高祖私意分數(shù)少。唐太宗一切假仁借義以行其私。若海。

漢興之初，人未甚繁，氣象□地較好。到武宣極盛時，便有衰底意思。人家亦然。義剛。

或問：“高祖為義帝發(fā)喪是詐，后如何卻成事?”曰：“只緣當(dāng)時人和詐也無。如五伯假之，亦是諸侯皆不能假故也。”祖道。

伯謨問：“汪公史評說酈食其，說得好?！痹唬骸案咦婺菚r也謾教他去，未必便道使得著。”又問：“圣人處太公事如何?”曰：“圣人須是外放教寬，一面自進，必不解如高祖突出這般說話。然高祖也只是寬他。劉項之際，直是紛紛可畏。度那時節(jié)有百十人，有千來人，皆成部落，無處無之。那時也無以為糧，只是劫奪?！辟R孫。

廣武之會，太公既已為項羽所執(zhí)。高祖若去求告他，定殺了。只得以兵攻之，他卻不敢殺。時高祖亦自知漢兵已強，羽亦知殺得無益，不若留之，庶可結(jié)漢之歡心?！比私茕浽疲骸笆垢咦媲馐鲁?，則有俱斃而已，惟其急于攻楚，所以致太公之歸也。”問：“舜棄天下猶敝屣?！痹唬骸叭绱?，則父子俱就戮爾，亦救太公不得。若‘分羹’之語，自是高祖說得不是。”□。人杰錄云：“‘分羹’之說，則大不可。然豈宜以此責(zé)高祖?若以此責(zé)之，全無是處也。”方子錄卻云：“‘杯羹’之語，只得如此?！?/p>

問：“‘養(yǎng)虎自遺患’事，張良當(dāng)時若放過，恐大事去矣。如何?”曰：“若只計利害，即無事可言者。當(dāng)時若放過未取，亦不出三年耳。”問：“機會之來，間不容發(fā)。況沛公素?zé)o以系豪杰之心，放過即事未可知?！痹唬骸叭粢龃耸?，先來便莫與項羽講解。既已約和，即不可為矣。大底張良多陰謀，如入關(guān)之初，賂秦將之為賈人者，此類甚多。”問：“伊川卻許以有儒者氣象，豈以出處之際可觀邪?”曰：“為韓報仇事，亦是。是為君父報仇?！钡旅鳌?/p>

或問：“太史公書項籍垓下之?dāng)?，實被韓信布得陣好，是以一敗而竟斃?！痹唬骸安惶卮硕?。自韓信左取燕齊趙魏，右取九江英布，收大司馬周殷，而羽漸困于中，而手足日翦。則不待垓下之?dāng)。浯髣萆w已不勝漢矣。”壯祖。

伯豐因問善家令言，尊太公事。曰：“此等處，高祖自是理會不得。但它見太公擁彗，心卻不安。然如尊太公事，亦古所未有耳?！薄酢?/p>

高祖斬丁公，赦季布，非誠心欲伸大義，特私意耳。季布所以生，蓋欲示天下功臣。是時功臣多，故不敢殺季布。既是明大義，陳平信布皆項羽之臣，信布何待反而誅之?壽昌。

義剛說賜姓劉氏，云：“古人族系不亂，只緣姓氏分明。自高祖賜姓，而譜系遂無稽考，姓氏遂紊亂，但是族系紊亂，也未害于治體。但一有同姓異姓之私，則非以天下為公之意。今觀所謂‘劉氏冠’‘非劉氏不王’，往往皆此一私意。使天下后世有親疏之間，而相戕相黨，皆由此起?！毕壬唬骸肮湃耸俏从行?，故賜他姓，教他各自分別。后來既有姓了，又何用賜?但一時欲以恩結(jié)之，使之親附于己，故賜之。如高祖猶少。如唐，夷狄來附者皆賜姓，道理也是不是，但不要似公樣恁地起風(fēng)作浪說?！绷x剛。

太史公三代本紀(jì)皆著孔子所損益四代之說。高祖紀(jì)又言“色尚黃，朝以十月”，此固有深意。且以孔顏而行夏時，乘商輅，服周冕，用韶舞，則好;以劉季為之，亦未濟事在。方子。

高祖子房英，項羽雄。道夫。

嘗欲寫出蕭何韓信初見高祖時一段，鄧禹初見光武時一段，武侯初見先主時一段，將這數(shù)段語及王樸平邊策編為一卷。雉。

程先生謂何追韓信，高祖通知，亦有此理。無垢謂申屠嘉責(zé)鄧通，文帝亦通知，恐未必然。嘉乃高祖時踏弩之卒，想亦一樸直人。文帝教做宰相，便為他做，有事當(dāng)行便行。大事記解題謂自嘉薨，宰相權(quán)便輕了，為以御史大夫副之也。揚。

論三代以下人品皆稱子房孔明。子房今日說了脫空，明日更無愧色，畢竟只是黃老之學(xué)。及后疑戮功臣時，更尋討他不著?！酢?/p>

“唐子西云：‘自漢而下，惟有子房孔明爾，而子房尚黃老，孔明喜申韓?！舱f得好。子房分明是得老子之術(shù)，其處己、謀人皆是?？酌魇謱懮觏n之書以授后主，而治國以嚴(yán)，皆此意也。”問：“邵子云：‘智哉留侯!善藏其用。’如何?”曰：“只燒絕棧道，其意自在韓而不在漢。及韓滅無所歸，乃始歸漢，則其事可見矣?！钡婪颉?/p>

問子房孔明人品。曰：“子房全是黃老，皆自黃石一編中來?！庇謫枺骸耙痪幏墙裰院?”曰：“又有黃石公素書，然大率是這樣說話。”廣云：“觀他博浪沙中事也甚奇?zhèn)?。”曰：“此又忒煞不黃老。為君報仇，此是他資質(zhì)好處。后來事業(yè)則都是黃老了，凡事放退一步。若不得那些清高之意來緣飾遮蓋，則其從衡詭譎，殆與陳平輩一律耳?？酌鲗W(xué)術(shù)亦甚雜?！睆V云：“他雖嘗學(xué)申韓，卻覺意思頗正大?！痹唬骸疤谱游鲊L說子房與孔明皆是好人才。但其所學(xué)，一則從黃老中來，一則從申韓中來。”又問：“崔浩如何?”曰：“也是個博洽底人。他雖自比子房，然卻學(xué)得子房呆了。子房之辟谷，姑以免禍耳，他卻真?zhèn)€要做。”廣。

子房多計數(shù)，堪下處下。揚。

張良一生在荊棘林中過，只是殺他不得。任他流血成川，橫尸萬里，他都不知。椿。

叔孫通為綿蕝之儀，其效至于群臣震恐，無敢喧嘩失禮者。比之三代燕享群臣氣象，便大不同，蓋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。人杰。必大錄云：“叔孫通制漢儀，一時上下肅然震恐，無敢喧嘩，時以為善。然不過尊君卑臣，如秦人之意而已，都無三代燕饗底意思了?！?/p>

齊魯二生之不至，亦是見得如此，未必能傳孔孟之道。只是它深知叔孫通之為人，不肯從它耳。□。

漢之“四皓”，元稹嘗有詩譏之。意謂楚漢紛爭卻不出;只為呂氏以幣招之，便出來，只定得一個惠帝，結(jié)裹小了。然觀“四皓”，恐不是儒者，只是智謀之士。□。

伯豐問：“‘四皓’是如何人品?”曰：“是時人才都沒理會，學(xué)術(shù)權(quán)謀，混為一區(qū)。如安期生蒯通蓋公之徒，皆合做一處?！酿胫皇莻€權(quán)謀之士。觀其對高祖言語重，如‘愿為太子死’，亦脅之之意?！庇謫枺骸案咦嬗滋?，想亦是知惠帝人才不能負荷。”曰：“固是。然便立如意，亦了不得。蓋題目不正，諸將大臣不心服。到后來呂氏橫做了八年，人心方憤悶不平，故大臣誅諸呂之際，因得以誅少帝。少帝但非張后子，或是后宮所出，亦不可知。史謂大臣陰謀以少帝非惠帝子，意亦可見。少帝畢竟是呂氏黨，不容不誅耳。杜牧之詩云：‘南軍不袒左邊袖，四老安劉是滅劉!’如唐中宗事，致堂南軒皆謂五王合并廢中宗，因誅武氏，別立宗英。然當(dāng)時事勢，中宗卻未有過，正緣無罪被廢，又是太宗孫，高宗子，天下之心思之，為它不憤，五王亦因此易于成功耳。中宗后來所為固謬，然當(dāng)時便廢他不得?！薄?。

“召平高于‘四皓’，但不知高后時，此四人在甚處?！辈陶稍疲骸翱倒?jié)謂事定后，四人便自去了。”曰：“也不見得?？制淅纤溃嗖豢芍?。”廣。

韓信反，無證見。閎祖。

問：“南軒嘗對上論韓信諸葛之兵異?！痹唬骸绊n都是詭詐無狀。”揚。

三代以下，漢之文帝，可謂恭儉之主。道夫。

文帝曉事，景帝不曉事。文蔚。

文帝學(xué)申韓刑名，黃老清靜，亦甚雜。但是天資素高，故所為多近厚。至景帝以刻薄之資，又輔以慘刻之學(xué)，故所為不如文帝。班固謂漢言文景帝者，亦只是養(yǎng)民一節(jié)略同;亦如周云“成康”，康亦無大好處?；蛘哒f關(guān)雎之詩，正謂康后淫亂，故作以譏之。子蒙。

文帝不欲天下居三年喪，不欲以此勤民，所為大綱類墨子。賀孫。

或問：“文帝欲短喪?；蛘咭獮槲牡壅谧o，謂非文帝短喪，乃景帝之過。”曰：“恐不是恁地。文帝當(dāng)時遺詔教大功十五日，小功七日，服纖三日?；蛉艘詾楫?dāng)時當(dāng)服大功者只服十五日，當(dāng)服小功者只服七日，當(dāng)服纖者只三日，恐亦不解恁地。臣為君服，不服則已，服之必斬衰三年，豈有此等級!或者又說，古者只是臣為君服三年服，如諸侯為天子，大夫為諸侯，及畿內(nèi)之民服之。于天下吏民無三年服，道理必不可行。此制必是秦人尊君卑臣，卻行這三年，至文帝反而復(fù)之耳?！弊用?。

問：“文帝問陳平錢谷刑獄之?dāng)?shù)，而平不對，乃述所謂宰相之職?；蛞詾殄X谷刑獄一得其理，則陰陽和，萬物遂，而斯民得其所矣。宰相之職，莫大于是，惜乎平之不知此也?！痹唬骸捌街?，乃宰相之體。此之所論。亦是一說。但欲執(zhí)此以廢彼，則非也。要之，相得人，則百官各得其職。擇一戶部尚書，則錢谷何患不治?而刑部得人，則獄事亦清平矣。昔魏文侯與田子方飲。文侯曰：‘鐘聲不比乎左高?！镒臃叫ΑＮ暮钤唬骸涡?’子方曰：‘臣聞之，君明樂官，不明樂音。今君審于音，臣恐其聾于官也。’陳平之意，亦猶是爾。蓋知音而不知人，則瞽者之職爾。知人，則音雖不知，而所謂樂者固無失也。本朝韓魏公為相?；蛑^公之德業(yè)無愧古人，但文章有所不逮。公曰：‘某為相，歐陽永叔為翰林學(xué)士，天下之文章，莫大于是!’自今觀之，要說他自不識，安能知歐陽永叔，也得。但他偶然自知，亦柰他何?”道夫。

問：“周亞夫‘軍中聞將軍令，不聞天子詔’，不知是否?”曰：“此軍法。”又問：“大凡為將之道，首當(dāng)使軍中尊君親上。若徒知有將，而不知有君，則將皆亞夫，固無害也。設(shè)有奸將一萌非意，則軍中之人，豈容不知有君?”曰：“若說到反時，更無說。凡天子命將，既付以一軍，只當(dāng)守法。且如朝廷下州縣取一件公事，亦須知州知縣肯放，方可發(fā)去。不然，豈可輒易也!”自修。

賈誼說教太子，方說那承師問道等事，卻忽然說帝入太學(xué)之類。后面又說太子，文勢都不相干涉。不知怎地，賈誼文章大抵恁地?zé)o頭腦。如后面說“春朝朝日，秋莫夕月”，亦然。他方說太子，又便從天子身上去。某嘗疑“三代之禮”一句，合當(dāng)作“及其為天子”字。蓋詳他意，是謂為太子時教得如此，及為天子則能如此。它皆是引禮經(jīng)全文以為證，非是他自說如此。義剛。

問：“賈誼新書云：‘太子處位不端，受業(yè)不敬，言語不序，聲音不應(yīng)律?！曇魬?yīng)律，恐是以歌詠而言?！痹唬骸安皇侨绱?。太子新生，太師吹律以驗其啼。所謂應(yīng)律，只是要看他聲音高下。如大射禮‘舉旌以宮，偃旌以商’，便是此類?！奈?。

問：“賈誼新書‘立容言早立’，何謂‘早立’?”曰：“不可曉。如儀禮云‘疑立’，疑卻音屹，屹然而立也?！惫?jié)。

問賈誼新書。曰：“此誼平日記錄□草也。其中細碎俱有，治安策中所言亦多在焉?！狈阶?。

賈誼新書除了漢書中所載，余亦難得粹者。看來只是賈誼一雜記□耳，中間事事有些。廣。

問：“賈誼‘五餌’之說如何?”曰：“伊川嘗言，本朝正用此術(shù)。契丹分明是被金帛買住了。今日金虜亦是如此?！辈冈唬骸敖秽弴?，待夷狄，固自有道?！屦D’之說，恐非仁人之用心?！痹唬骸肮淌恰５斎朔置魇窃怵D。但恐金帛盡則復(fù)來，不為則已，為則五餌須并用。然以宗室之女妻之，則大不可。如烏孫公主之類，令人傷痛。然何必夷狄?‘齊人歸女樂’，便是如此了。如阿骨打初破遼國，勇銳無敵。及既下遼，席卷其子女而北，肆意蠱惑，行未至其國而死?！币蛐χ^趙曰：“頃年于呂季克處見一畫卷，畫虜酋與一胡女并轡而語。季克苦求詩，某勉為之賦，末兩句云：‘卻是燕姬解迎敵，不教行到殺胡林?！霉谴蚴乱?。”僩。

文帝便是善人，武帝卻有狂底氣象。陸子靜省試策說武帝強文帝。其論雖偏，亦有此理。文帝資質(zhì)雖美，然安于此而已。其曰“卑之無甚高論，令今可行”，題目只如此。先王之道，情愿不要去做，只循循自守。武帝病痛固多，然天資高，志向大，足以有為。使合下便得個真儒輔佐，豈不大有可觀?惜乎無真儒輔佐，不能勝其多欲之私，做從那邊去了!欲討匈奴，便把呂后嫚書做題目，要來掩蓋其失。他若知得此，豈無“修文德以來”道理?又如討西域，初一番去不透，又再去，只是要得一馬，此是甚氣力!若移來就這邊做，豈不可?末年海內(nèi)虛耗，去秦始皇無幾。若不得霍光收拾，成甚么!輪臺之悔，亦是天資高，方如此。嘗因人言，太子仁柔不能用武，答以“正欲其守成。若朕所為，是襲亡秦之跡”!可見他當(dāng)時已自知其罪。向若能以仲舒為相，汲黯為御史大夫，豈不善!先生歸后，再有取答問目云：“狂者志高，可以有為;狷者志索，有所不為，而可以有守。漢武狂，然又不純一，不足言也?！贝?。寓錄見“狂狷”章。

“漢守高祖無功不侯之法甚嚴(yán)。武帝欲侯李廣利，亦作計，終破之。法制之不足恃，除得人方好?！币蛘撟屿o取武帝，曰：“其英雄，乃其不好處，看人不可如此?！庇种^：“文帝雖只此，然亦不是胸中無底。觀與賈誼夜半前席之事，則其論說甚多。誼蓋皆與帝背者，帝只是應(yīng)將去。誼雖說得如‘厝火薪下’之類，如此之急，帝觀之亦未見如此?！庇衷疲骸氨俗砸姷?，當(dāng)時之治，亦且得安靜，不可撓?！睋P。

武帝做事，好揀好名目。如欲逞兵立威，必曰：“高皇帝遺我平城之憂!”若果以此為恥，則須“修文德以來之”，何用窮兵黷武，驅(qū)中國生民于沙漠之外，以償鋒鏑之慘!道夫。

武帝征匈奴，非為祖宗雪積年之忿，但假此名而用兵耳。壽昌。

王允云：“武帝不殺司馬遷，使作謗書?！比绶舛U書所載祠祀事。樂書載得神馬為太一歌，汲黯進曰：“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?”公孫弘曰：“黯誹謗圣制，當(dāng)族?！毕旅鎱s忽然寫許多禮記。又如律書說律，又說兵，又說文帝不用兵，贊嘆一場。全是個醉人東撞西撞!觀此等處，恐是此意。閎祖。

漢儒董仲舒較穩(wěn)。劉向雖博洽而淺，然皆不見圣人大道。賈誼司馬遷皆駁雜，大意是說權(quán)謀功利。說得深了，覺見不是，又說一兩句仁義。然權(quán)謀已多了，救不轉(zhuǎn)。蘇子由古史前數(shù)卷好，后亦合雜權(quán)謀了。

漢儒初不要窮究義理，但是會讀，記得多，便是學(xué)。揚。

漢儒注書，只注難曉處，不全注盡本文，其辭甚簡。揚。

問：“君臣之變，不可不講。且如霍光廢昌邑，正與伊尹同。然尹能使太甲‘自怨自艾’，而卒復(fù)辟。光當(dāng)時被昌邑說‘天子有爭臣七人’兩句后，他更無轉(zhuǎn)側(cè)。萬一被他更咆勃時，也惡模樣?！痹唬骸暗竭@里也不解恤得惡模樣了?！绷x剛曰：“光畢竟是做得未宛轉(zhuǎn)?！痹唬骸白龅竭@里，也不解得宛轉(zhuǎn)了?！绷季茫衷唬骸叭顺家材赣写?。萬一有此時，也十分使那宛轉(zhuǎn)不得?！绷x剛。

問：“霍光廢昌邑，是否?”曰：“是?！薄笆固捉K不明，伊尹如之何?”曰：“亦有道理?！笨蓪W(xué)。

或問：“霍光不負社稷，而終有許后之事;馬援以口過戒子孫，而他日有裹尸之禍?！毕壬唬骸啊奢撞煞?，無以下體?！∪酥?，為己師法，不當(dāng)如此論也?！比艉?。

問宣帝雜王、伯之說。曰：“須曉得如何是王，如何是伯，方可論此。宣帝也不識王、伯，只是把寬慈底便喚做王，嚴(yán)酷底便喚做伯。明道王伯札子說得后，自古論王、伯，至此無余蘊矣?！绷x剛。

叔器問：“宣帝言漢雜王、伯，此說也似是?！痹唬骸斑@個先須辨別得王、伯分明，方可去論它是與不是?！笔迤髟疲骸叭缂s法三章，為義帝發(fā)喪之類，做得也似好。”曰：“這個是它有意無意?”叔器曰：“有意。”曰：“既是有意，便不是王?！绷x剛。

韓延壽傳云：“以期會為大事?！蹦撑f讀漢書，合下便喜他這一句。直卿曰：“‘敬事而信’，也是這意?！痹唬骸叭弧！钡婪?。

問不疑誣金事。徐節(jié)孝以金還人。曰：“初也須與他至誠說是無，看如何。他人解，便休;若是硬執(zhí)，只得還他。若皆不與之解說，人才誣便還，則是以不善與人而自為善，其心有病矣?！睋P。

楊惲坐上書怨謗，要斬。此法古無之，亦是后人增添。今觀其書，謂之怨則有之，何謗之有?淳。

正淳論二疏不合徒享爵位而去，又不合不薦引剛直之士代己輔導(dǎo)太子。先生曰：“疏廣父子亦不必苛責(zé)之。雖未盡出處之正，然在當(dāng)時親見元帝懦弱，不可輔導(dǎo)，它只得去，亦是避禍而已。觀渠自云：‘不去，懼貽后悔?！嘧允鞘∈绿裢说住Ｊ篱g自有此等人。它性自恬退，又見得如此，只得去。若不去，蕭望之便是樣子。望之即剛直之士?！庇謫枺骸霸凼菚r年十二，如何便逆知其后來事?”曰：“若是狡者，便難知。如南北時，有一王當(dāng)面做好人，背后即為非，此等卻難知。若庸謬底人，自是易見?！庇謫枺骸叭绾尾灰愿嫘郏蛩妓跃戎?”曰：“若是恁地，越不能得去。便做告與宣帝，教宣帝待如何?”□。

先生因言：“嘗見一人云，匡衡做得相業(yè)全然不是，只是所上疏議論甚好，恐是收得好懷挾?！庇衷疲骸叭绱鸹搓柾跚笫愤w書，其辭甚好?！庇衷唬骸叭缧g詔令，及一戒諸侯王詔令，皆好，不知是何人做。漢初時卻無此議論，漢初卻未曾講貫得恁地。”又曰：“匡衡說詩，關(guān)雎等處甚好，亦是有所師授，講究得到。”□。

事無有自做得成者。光武要小小自做家活子，亦是鄧禹先尋得許多人。太宗便是房杜為尋得許多人。今只要自做。揚。

古人年三十時，都理會得了，便受用行將去。今人都如此費力。只如鄧禹十三歲學(xué)于京師，已識光武為非常人。后來杖策謁軍門，只以數(shù)言定天下大計。德明。

古之名將能立功名者，皆是謹重周密，乃能有成。如吳漢朱然終日欽欽，常如對陳。須學(xué)這樣底，方可。如劉琨恃才傲物，驕恣奢侈，卒至父母妻子皆為人所屠。今人率以才自負，自待以英雄，以至恃氣傲物，不能謹嚴(yán)。以此臨事，卒至于敗而已。要做大功名底人，越要謹密，未聞粗魯闊略而能有成者。僩。

漢儒專以災(zāi)異、讖緯，與夫風(fēng)角、鳥占之類為內(nèi)學(xué)。如徐孺子之徒多能此，反以義理之學(xué)為外學(xué)。且如鐘離意傳所載修孔子廟事，說夫子若會覆射者然，甚怪!義剛。

徐孺子以綿漬酒，藏之雞中，去吊喪，便以水浸綿為酒以奠之，便歸。所以如此者，是要用他自家酒，不用別處底。所以綿漬者，蓋路遠，難以器皿盛故也。燾。

或問：“黃憲不得似顏子?！痹唬骸爱吘故琴Y稟好?！庇謫枺骸叭舻檬ト藶橹罋w，想是煞好?！痹唬骸坝植恢鞠蛉绾?。顏子不是一個衰善底人?？此嵌嗌俾斆?便敢問為邦。孔子便告以四代禮樂?！币蛘f至“伯夷圣之清，伊尹圣之任，柳下惠圣之和”，都是個有病痛底圣人。又問：“伊尹似無病痛?”曰：“‘五就湯，五就桀’，孔孟必不肯恁地，只為他任得過?！庇謫枺骸耙烈恰鞒咧睂ぁ?”曰：“伊尹不是恁地，只學(xué)之者便至枉尺直尋?！辟R孫。

亂世保身之難，申屠蟠事可見。郭林宗彰而獲免，以稱人之美而不稱惡，人不惡之。陳仲弓分太守謗，送宦者葬，其為皆如此。不送其葬亦得，為之詭遇。揚。

后漢魏桓不肯仕，鄉(xiāng)人勉之。曰：“干祿求進，以行志也。方今后宮千數(shù)，其可損乎?廄馬萬匹，其可減乎?左右權(quán)豪，其可去乎?”慨然嘆曰：“使桓生行而死還，于諸子何有哉!”賀孫。

問器遠：“君舉說漢黨錮如何?”曰：“也只說當(dāng)初所以致此，止緣將許多達官要位付之宦官，將許多儒生付之閑散無用之地，所以激起得如此?！痹唬骸斑@時許多好官尚書，也不是付宦官，也是儒生，只是不得人。許多節(jié)義之士，固是非其位之所當(dāng)言，宜足以致禍。某常說，只是上面欠一個人。若上有一個好人，用這一邊節(jié)義，剔去那一邊小人，大故成一個好世界。只是一轉(zhuǎn)關(guān)子。”賀孫。

說東漢誅宦官事，云：“欽夫所說，只是翻謄好看，做文字則劇，其實不曾說著當(dāng)時事體。到得那時節(jié)，是甚么時節(jié)!雖倉公扁鵲所不能療。如天下有必死之病，吃熱藥也不得，吃涼藥也不得。有一人下一服熱藥，便道他用藥錯了。天下有必亡之勢，這如何慢慢得!若許多宦者未誅，更恁地保養(yǎng)過幾年，更乖。這只是胡說。那時節(jié)是甚么時節(jié)!都無主了。立個渤海王之子纘，才七八歲，方說梁冀跋扈，便被弒了!立蠡吾侯，為桓帝，方十五歲，外戚宦官手里養(yǎng)得大，你道他要誅他不要誅他!東漢外戚宦官從來盤踞，軌轍相銜，未有若此之可畏。養(yǎng)個女子，便頓放在宮中，十余年后便窮極富貴。到得有些蹶跌，便闔族誅滅無遺類，欲為孤豚而不可得!必亡之易，未有若東漢末年。”伯謨問：“唐宦官與東漢末如何?”曰：“某嘗說，唐時天下尚可為。唐時猶有余策，東漢末直是無著手處，且是無主了。如唐昭宗文宗，直要除許多宦官。那時若有人，似尚可為。那時只宣宗便度得事勢不能諫，便一向不問他，也是老練了如此。如伊川易解，也失契勘。說‘屯其膏’云：‘又非恬然不為，若唐之僖昭也。’這兩人全不同，一人是要做事，一人是不要做，與小黃門□果食度日，呼田令孜為‘阿父’。不知東漢時，若一向盡引得忠賢布列在內(nèi)，不知如何。只那都無主可立。天下大勢，如人衰老之極，百病交作，略有些小變動，便成大病。如乳母也聒噪一場;如單超徐璜也作怪一場;如張讓趙忠之徒，才有些小權(quán)柄，便作怪一場。這是甚么時節(jié)!”伯謨云：“從那時直到唐太宗，天下大勢方定疊?！痹唬骸斑@許多時節(jié)，直是無著手處。然亦有幸而不亡者，東晉是也。汪萃作詩史，以為竇武陳蕃誅宦者，不合前收鄭颯，而未收曹節(jié)王甫侯覽。若一時便收卻四個，便了。陽球誅宦者，不合前誅王甫段颎，而未誅曹節(jié)朱瑀。若一時便誅卻四個，亦自定矣。此說是?！辟R孫。

荀文若為宦官唐衡女婿，見殺得士大夫厭了，為免禍計耳。升卿。

漢時宿衛(wèi)皆是子弟，不似而今用軍卒。義剛。

漢有十三州，一州建一刺史，刺舉一路，則諸侯郡守雜建，諸侯甚大。如齊七十余城，大率置官法度之類，與天子等。七國變后方漸削奪。主父偃用賈誼策，分王諸侯子孫，方漸小了。后漢亦雜建。魏陵逼諸侯甚，每令人監(jiān)之，不得朝覲并親知往來。曹丕待宗室如此。晉大封同姓，八王之亂以此。元帝中興亦以此。齊梁間削奪諸侯尤甚。唐亦尚有之，然只是遙領(lǐng)。揚。

漢律康成注，今和正文皆亡矣。淳。

漢人斷獄辭，亦如今之款情一般，具某罪，引某法為斷。淳。

今法中有“保辜”二字。自后漢有此語，想此二字是自古相傳。淳。

免責(zé)聲明：以上內(nèi)容源自網(wǎng)絡(luò)，版權(quán)歸原作者所有，如有侵犯您的原創(chuàng)版權(quán)請告知，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(guān)內(nèi)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