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紅樓夢》里為什么被薛寶釵教導(dǎo)的鶯兒那么壞?自己犯錯不認(rèn)錯,還連累小丫頭一家遭難,下面小編就為大家?guī)碓敿?xì)介紹,接著往下看吧~
鶯兒和藕官、蕊官于大觀園中摘柳采花編花籃玩耍,是在破壞賈探春改革大觀園的規(guī)矩。
大觀園分產(chǎn)到人各有產(chǎn)出。婆子們辛勤勞作,不光要供給各房的日常分例使用,還有年終結(jié)算要拿出一部分錢給同事們分,剩下的才是自己的辛苦錢。她們看護得上心并沒有錯。
鶯兒卻自恃蘅蕪苑從來不要分例,就罔顧規(guī)矩隨便采摘,以“補償”為借口是沒有道理的。
賈家日常送給蘅蕪苑的分例,薛寶釵一概不要,才造成蘅蕪苑她的房中“雪洞”一般,本就失禮。
賈母早前提醒她不像話,親戚們看見了也“不像”。如今卻依然故我,就是認(rèn)識不到也不將賈家的規(guī)矩放在心上。
如今鶯兒私自摘柳采花等同于“偷盜”,公然破壞大觀園的經(jīng)營制度,損害婆子們的利益,實屬無法無禮。
而她不認(rèn)為有錯的態(tài)度,與薛寶釵“屢教不改”的態(tài)度一樣,代表薛家教養(yǎng)的不足,要引起注意。
婆子們看似可恨,其實是處于被動和任人欺凌的境地。丫頭們恃寵而驕,才是真正需要整治之人。
《紅樓夢》里很多情節(jié)和人物,需要站在更客觀的角度去認(rèn)識,才會發(fā)現(xiàn)曹雪芹的很多不寫之寫。
春燕替姑母過來查看柳樹和花兒,撞見鶯兒等人在“犯法”。她并沒有第一時間指責(zé)不好,反而從自家的問題,從母親、姨母和姑母的不足之處入手,緩頰與藕官、蕊官等人的關(guān)系。
春燕媽媽何婆子是芳官的干娘,姨母是藕官的干娘,與她們算是一起長大的姐妹。她也深知藕官等人性格不好說話。尤其鶯兒又是親戚不能得罪,才會婉轉(zhuǎn)提醒她們。
她說母親、姨母這些人越老越愛錢,就是在鋪墊鶯兒她們摘柳采花是壞了人家財路。
又說她媽媽昨天貪便宜給芳官洗頭,先讓自己姐妹去洗,也是暗示她母親、姨娘們有些不懂事。
再說姑母分管這一片柳樹、花草,安排她定期過來照看,就是說“抓住鶯兒她們了,別讓她為難快走吧?!币粫豪先藗儭安欢隆钡貋砹?,大家都難堪。
春燕難得年紀(jì)不大,卻非常識大體。她深刻認(rèn)識到自家的問題,再去委婉勸別人。能夠幫理不幫親,尤其她還說出了賈寶玉的一番“至理名言”:
(第五十九回)“女孩兒未出嫁,是顆無價之寶珠;出了嫁,不知怎么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毛病來,雖是顆珠子,卻沒有光彩寶色,是顆死珠了;再老了,更變的不是珠子,竟是魚眼睛了。分明一個人,怎么變出三樣來?”
賈寶玉的女兒“三分”論很有問題。他認(rèn)為女兒未出嫁時都是光彩奪目的寶珠,事實證明怡紅院的內(nèi)部傾軋極為殘酷。
出嫁后的女兒開始改變失去光彩,倒確實如此。很多做女兒時不能行為的,出嫁后受環(huán)境和立場改變而無所顧忌了。
等到年老成了婆子又都是魚眼珠,是赤裸裸的歧視,個人觀點。老年人的思想確實與年輕人格格不入,也更頑固。但改變的不是老年人,而是被時代所拋棄的鴻溝。
賈寶玉的“女兒三分論”,算不得正確,只能說新穎。起碼此時聚首的幾人中,春燕是寶珠;藕官、蕊官是珠子;鶯兒則成了魚眼珠了。
鶯兒對春燕的苦口婆心不以為然,結(jié)果真就等來了春燕的姑娘過來。
婆子看著那些本是她的經(jīng)濟利益,就被那么糟蹋自然心疼。鶯兒她不敢說,只得數(shù)落春燕。
按說這事到這里,只需要鶯兒站出來說兩句要給姑娘編幾個花籃做禮物,還沒告訴您老人家,婆子有了面子也就完了。也是人之常情??生L兒卻壞在不看臉色不說人話上。
(第五十九回)鶯兒笑道:“姑媽,你別信小燕的話。這都是他摘下來的,煩我給他編,我攆他,他不去。”春燕笑道:“你可少頑兒,你只顧頑兒,老人家就認(rèn)真了?!蹦瞧抛颖臼怯揞B之輩,兼之年近昏耄,惟利是命,一概情面不管,正心疼肝斷,無計可施,聽鶯兒如此說,便倚老賣老,拿起拄杖來向春燕身上擊上幾下,罵道:“小蹄子,我說著你,你還和我強嘴兒呢。你媽恨的牙根癢癢,要撕你的肉吃呢。你還來和我強梆子似的?!贝虻拇貉嘤掷⒂旨?,哭道:“鶯兒姐姐頑話,你老就認(rèn)真打我。我媽為什么恨我?我又沒燒胡了洗臉?biāo)?,有什么不?”
春燕之前一直勸鶯兒快走,她不聽也罷了。如今姑母來了明顯不對臉色,她還開玩笑說這些都是春燕摘了給她們玩的,這不就是故意“惹禍”,破壞人家姑侄、母女關(guān)系么!
鶯兒私自摘柳采花本就是錯,如今離間人家母子、姑侄更是可惡。
人心生而自私,讓利益攸關(guān)的婆子靜心分辨是非,如何能夠?自然就會生出沖突。
如果我們跳出鶯兒、春燕、姑母、姨娘和春燕媽這些人的矛盾范疇,將之引申為薛家到來之后,王夫人與林黛玉的關(guān)系變化,就會清楚地發(fā)現(xiàn),王夫人之所以越來越不喜歡林黛玉,很多問題出在薛家的身上。
薛家無論處于什么立場存在,都致使林黛玉在王夫人心中迅速失去了原有的地位。
尤其林黛玉在“宮花”“薛姨媽勸酒”“敵視金玉良姻”這幾件事上被小人所趁,完全是引自薛家的“無妄之災(zāi)”。
不是薛家“多事”,林黛玉也不會失寵于舅母。
林黛玉就像那個春燕,固然也有一點問題,比如對自家長輩的不滿,但要沒有薛家出現(xiàn),并不至于和舅母“矛盾”爆發(fā)。
所以,鶯兒早上因為蘅蕪苑內(nèi)史湘云的“疥癬之患”去瀟湘館取薔薇硝,衍生出摘柳條之事,反映出薛家“無禮”給賈家和林黛玉“添亂”之舉。
閑言少敘,這里鶯兒見鬧起來沒人聽她的,也搞不定春燕家的鬧劇,就賭氣將編了一半的柳條和花兒都丟到了河里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只說她當(dāng)天鬧了一出,給春燕一家、怡紅院和賈家都添了麻煩之外,自己卻毫不得利,分明就是損人不利己。
春燕這邊好心被當(dāng)驢肝肺,反而惹了一身麻煩。不但被姑母打了幾下。她媽媽過來也要打她。不得已只得往怡紅院跑去求救。
于是,繼昨日芳官洗頭大鬧怡紅院后,今天春燕一家再鬧了一場。
襲人對春燕的糊涂媽何婆子沒有辦法,只能靠麝月很值得商榷。按說襲人對付賈寶玉有的是辦法,怎么可能收拾不了一個婆子?不過就像薛寶釵那樣“事不關(guān)己不開口,一問搖頭三不知”罷了。對襲人來說管束何婆子不符合她的利益,也沒必要。
這一回處處借相關(guān)之人體現(xiàn)出薛寶釵和薛家的不足,要格外注意。
麝月昨天將何婆子降服,今天又見鬧起來,干脆也不費心,直接派小丫頭去找平兒。
(第五十九回)麝月又向婆子及眾人道:“怨不得這嫂子說我們管不著他們的事,我們雖無知錯管了,如今請出一個管得著的人來管一管,嫂子就心服口服,也知道規(guī)矩了?!北慊仡^叫小丫頭子:“去把平兒給我們叫來!平兒不得閑就把林大娘叫了來?!蹦切⊙绢^應(yīng)了就走。
要說麝月才是一針見血,對付這些蠢婆子們,平兒最好用。不行就干脆攆出去得了,大家省心。
記住這個“攆出去”,日后晴雯也遭到如此待遇。
何婆子一聽是去找王熙鳳跟前的平兒就慌了手腳。再聽小丫頭回復(fù)平兒的話,讓攆出去不說,還要打四十板子,更是慌了神。又開始痛哭流涕求情,直說自己是寡婦,養(yǎng)兒育女不容易。全忘了這幾天的昏聵糊涂。
何婆子的問題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,才會像小丑一樣的可憐。
但何婆子的問題,難道不是賈家自身的問題么?看何婆子、李嬤嬤、焦大,哪一個不是“自取其辱”。在絕對的權(quán)力面前,他們算得了什么?
而賈家之所以抄家,也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!如果他們能夠像賴嬤嬤那樣,張口閉口主子的恩典,恭敬銘記主仆禮節(jié),又怎么可能被“清算”?
所以,鶯兒代表的薛家有問題,尚能有選擇。何婆子代表的賈家同樣有問題,卻是伴君如伴虎,稍一不慎就會灰飛煙滅。讀書人當(dāng)引以為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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