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說唐演義全傳》是清代長篇章回體英雄傳奇小說,簡稱《說唐》,又名《說唐前傳》《說唐演傳》《說唐全傳》。后與《說唐演義后傳》《說唐三傳》合刻,改名《說唐全傳》。今存最早刻本為清代乾隆癸卯(1783)刊本10卷。成書于清雍正、乾隆年間。下面小編給大家?guī)砹讼嚓P(guān)內(nèi)容,和大家一起分享。
這三部書,雖然不是出自一人這手,內(nèi)容也基本各自獨立,但故事情節(jié)、人物關(guān)系上,也還是有脈絡相連。一般讀者讀這類書,多半是為了看看故事,消遺解悶,都希望故事情節(jié)、人物命運,其來龍去脈有最完整的交待。這三部書合在一起印行,總名之曰《說唐合傳》。
《說唐演義全傳》以瓦崗寨群雄的風云際會為中心,鋪敘自秦彝托孤、隋文帝平陳統(tǒng)一南北起,到唐李淵削平群雄、太宗登極稱帝止的一段故事。它以相當篇幅揭露了隋煬帝荒淫無道,大興徭役,宇文氏恃寵驕橫,殘暴兇狠,給人民帶來的深重苦難。而統(tǒng)治階級內(nèi)部的傾軋矛盾,又加劇了隋王朝的分崩離析之勢,致使全國各地爆發(fā)了“十八路反王,六十四路煙塵”的反隋起義。書中著力塑造了一群瓦崗寨起義英雄的形象,這些人中既有來自下層的城市貧民、捕差馬夫,又有身據(jù)要津的勛戚貴胄、功臣名將,也有浪跡江湖的豪杰義士、綠林好漢。這些人物聚集在反隋的旗幟下,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隋末起義隊伍廣泛的社會基礎(chǔ)。而李世民則是作品中歌頌的“真命天子”,在他身上寄寓著“仁政”的理想,對他歸順與否是群雄成敗的根本條件,也是作者評定褒貶的基本標準。這使作品中表現(xiàn)出濃厚的封建正統(tǒng)觀念和宿命論色彩。
第七回 打擂臺英雄聚會 解幽州姑侄相逢
卻說秦叔寶離了二賢莊,行不上幾十里,天色已晚,見有一村人家,地名皂角林,內(nèi)有客店。叔寶下馬進店,主人隨即把馬牽去槽上加料,走堂的把他行李鋪蓋,搬入客房。叔寶到客房坐下,走堂的擺上酒肴與叔寶吃,就走出來,悄悄對主人吳廣說道:“這個人有些古怪,馬上的鞍鐙,好似銀的。行車又沉重,又有兩根锏,甚是厲害,前日前村盜,這些捕人緝訪無蹤,此人莫非是個響馬強盜?”吳廣叫聲輕口,不可泄漏,待我去張他,看他怎生的,再作道理。
當下吳廣來至房門邊,在門縫里一張,只見敘寶吃完了酒飯,打開鋪蓋要睡,覺得被內(nèi)沉重,把手一提,撲的一聲,脫出許多磚塊來,燈光照得雪亮;叔寶吃了一驚,取來一看,卻是銀的,便放在桌上。想雄信何故不與我明言,暗放在內(nèi)。吳廣一見,連忙叫聲:“小二,不要聲張,果是響馬無疑,待我去叫捕人來?!毖杂?,就走出門。恰遇著二三個捕人,要來店上吃酒。吳廣遂把這事對眾人說了,眾人就要下手。吳廣道:“你們不可造次,我看這人十分了得,又且兩根锏甚重,若拿他不住,被他走了,反為不美。你們可埋伏在外,把索子伏在地下,我先去引他出來,絆倒了他,有何不可?”眾人點頭道:“是!”各各埋伏。吳廣拿起斧頭,把叔寶房門打開,叫聲:“做得好事!”搶將進來。叔寶正對著銀子思想,忽見有人搶進來,只道是響馬來劫銀子,立起身來。吳廣早到面前,叔寶把手一推,吳廣立腳不住,撲的一聲,撞在墻上,把腦漿都跌出來。外邊眾人吶一聲喊,叔寶就拿雙锏搶出房門,兩邊索子拽起,把叔寶絆倒在地。眾人把兵器往下就打。叔寶把頭抱住,眾人便拿住了,用繩將叔寶綁了,吊在房內(nèi)。見吳廣已死在地下,他妻子央人寫了狀子,次日天明,眾捕人取了雙锏及行李、銀子、黃驃馬,牽著叔寶,帶了吳廣妻子,投入潞州府。那潞州知府蔡建德,聽得拿到一個響馬強盜,即刻升堂,眾捕人上常跪稟,說在皂角林拿得一名響馬。吳廣妻子亦上堂哭告道:“響馬行兇,打死丈夫。”蔡公問了眾人口詞,喝令把響馬帶進來,眾人答應一聲,就把叔寶帶到丹墀。蔡公看見,吃了一驚,問道:“我認得你是濟南差人,何故做了響馬?”秦瓊跪下道:“小人正是濟南差人,不是響馬?!辈探ǖ潞鹊溃骸昂么竽懙呐?,去歲十月內(nèi)得了回文,就該回去,怎么過了四個月,還不曾回?明明是個響馬無疑?!鼻丨偟溃骸靶∪巳ツ晔?,得了回文,行不多路,因得了病,在朋友家將養(yǎng)到今,方才回去?!边@些銀子是朋友贈小人的,乞老爺明察?!辈探ǖ碌溃骸澳隳桥笥炎≡谀睦?”秦瓊就要說出,忽想恐連累雄信,不是耍的,遂托言道:“小人的朋友是做客的,如今去了?!辈探ǖ侣犃?,把案一拍,罵道:“好大膽的奴才,焉有做客的留你住這多時?又有許多銀子贈你?我看你形狀雄健,不像有病方好的人,明明是個響馬了。又行兇打死吳廣,你還敢將言搪塞!”叔寶無言可答。蔡建德令收吳廣尸首,就把這一干人,發(fā)下參軍廳審問明白,定罪施行。參軍孟洪,問了口詞,叔寶不肯認做響馬,打了四十板收監(jiān),另日再審。不料這樁事沸沸騰騰,傳說山東差人,做了響馬,今在皂角林拿了,收在監(jiān)內(nèi)。這話漸漸傳到二賢莊,雄信一聞此事,吃了一驚,連忙進城打聽,叔寶被禍是實,叫家人備了酒飯,來到監(jiān)門口,對禁子道:“我有個朋友,前日在皂角林,被人誣做響馬,下在牢內(nèi),故此特來與他相見?!苯右娛切坌?,就開了牢門,引雄信去到一處,只見叔寶被木拷鎖在那里。雄信一見,抱頭大哭道:“叔寶兄,弟害兄受般苦楚,小弟雖死難辭矣!”忙令禁子開了木栲。叔寶道:“單二哥,這是小弟命該如此,豈關(guān)兄長之故?但弟今有一言相告,不知吾兄肯見憐否?”雄信道:“兄有何見教,弟敢不承命?”叔寶道:“弟今番料不能再生了!就是死在異鄉(xiāng),也不足恨,但是可憐家母在山東,無人奉養(yǎng),弟若死后,二哥可寄信與家母,時時照顧。俺秦瓊在九泉之下,感恩不盡矣!”雄信道:“哥哥不必憂心,弟自去上下衙門周全,撥輕了罪,那時便有生機了?!毖粤T,吩咐家人擺上酒飯,同叔寶吃了,取出銀子與那禁子,叫他照顧秦爺,禁子應諾。
雄信別了叔寶,出得牢門,就去挽一個虞候,在參軍廳蔡知府上下說情。參軍廳就審叔寶,實非響馬,不會誤傷跌死吳廣,例應充軍。知府將審語詳至山西大行臺處,大行臺批準,如詳結(jié)案,把秦瓊發(fā)配河北幽州,燕山羅元帥標下為軍。那蔡建德按著文書,吩咐牢中取出秦瓊,當堂上了行枷,點了兩名解差。這二人也是好漢:一個性金名甲,字國俊;一個姓童名環(huán),字佩之,與雄信是好朋友,故雄信買他二人押解。當下二人領(lǐng)文書,帶了叔寶。出得府門,早有雄信迎著,同到酒店飲酒。雄信道:“這燕山也是好去處,弟有幾個朋友在彼:一個叫張公瑾,他是帥府旗牌,又有兩個兄弟,叫尉遲南、尉遲北,現(xiàn)為帥府中軍。弟今有書信在此。那張公瑾他住在順義村,兄弟可先到他家下了書,然后可去投文。”叔寶謝道:“弟蒙二哥,不惜千金,拚身相救,此恩此德,何時可報?”雄信道:“叔寶兄說哪里話?為朋友者生死相救,豈有惜無用之財,而不救朋友之難也!況此事是弟累兄,弟雖肝腦涂地,何以贖罪?兄此行放心,令堂老伯母處,弟自差人安慰,不必掛念?!笔鍖毷指兄x。
吃完了酒,雄信取出白銀五十兩,送與叔寶;又二十兩送與金甲、童環(huán)。三人執(zhí)意不受,雄信哪里肯聽,只得收了,與張公瑾的書信,一同收拾,別了雄信,竟投河北而去。三人在路,曉行夜宿,不日將近燕山,天色已晚,三人宿在客店。叔寶問店主人道:“這里有個順義村么?”店主人道:“東去五里便是。”叔寶道:“你可曉得村中有個張公瑾么?”店主人道:“他是帥府旗牌官,近來元帥又選一個右領(lǐng)軍,叫做史大奈。帥府規(guī)矩,送領(lǐng)職的演過了武藝,還恐沒有本事,就在順義村土地廟前造了一座擂臺,限一百日,沒有人打倒他,才有官做。倘有好漢打倒他,就把這領(lǐng)軍官與那好漢做。如今這史大奈在順義村將有百日了,若明日沒有人來打,這領(lǐng)軍官是他的了。那張公瑾、白顯道,日日在那里經(jīng)營,你們?nèi)粢獙に?,明日只到廟前去尋便了?!笔鍖毬勓詺g喜。
次日吃完了早飯,算還飯錢,三人就向順義村土地廟來。到了廟前,看見一座擂臺,高有一丈,闊有二丈,周圍掛著紅彩,四下里有人做買賣,十分熱鬧。左右村坊人等,都來觀看。這史大奈還未曾來。叔寶三人看了一回,忽見三個人騎著馬,來到廟前,各各下馬,隨后有人抬了酒席。史大奈上前參拜神道,轉(zhuǎn)身出來,脫了團 花戰(zhàn)袍,把頭上扎巾按一按,身上穿一件皂緞緊身,跳上擂臺。這邊張公瑾、白顯道,自在殿上吃酒。那史大奈在臺上,打了幾回拳棒。
此時叔寶三人,雖在人叢里觀看,只見史大家在臺上叫道:“臺下眾人,小可奉令在此,今日卻是百日滿期。若有人敢來臺上,與我交 手,降服得我,這領(lǐng)軍職分,便讓與他?!边B問數(shù)聲,無人答應。童環(huán)對叔寶、金甲道:“你看他目中無人,待我去打這狗頭下來!”遂大叫道:“我來與你較對!”竟向石階上來,史大奈見有人來交 手,就立一個門戶等候。童環(huán)上得臺來,便使個高探馬勢,搶將進來。被史大奈把手虛閃一閃,特左腳飛起來,一腿打去,童環(huán)正要接他的腿,不想史大奈力大,彈開一腿,把童環(huán)撞下擂臺去了。金甲大怒,奔上臺來,使個大火燒天勢,搶將過來。史大奈把身一側(cè),回身佯走,金甲上前,大叫一聲“不要走!”便攔腰抱住,要吊史大奈下去,卻被史大奈用個關(guān)公大脫袍,把手反轉(zhuǎn),在金甲腿上一擠,金甲一陣酸麻,后一松,被大奈兩手開個空,回身一膀子,喝聲“下去!”撲通一聲,把金甲打下臺來,旁觀的人齊聲喝采。叔寶看了大怒,也就跳上擂臺,直奔史大奈,兩個打起來。史大奈用盡平生氣力,把全身本事,都拿出來招架。下面看的人,齊齊吶喊。他兩個打得難解難分,卻有張公瑾跟來的家將,看見勢頭不好,急忙走入廟內(nèi)叫道:“二位爺,不好了!誰想史爺?shù)墓傩遣滑F(xiàn),今日遇著敵手,甚是厲害。小的看史爺有些不濟事了!”
二人聞說,吃了一驚,跑出來。張公瑾抬頭一看,見叔寶人材出眾,暗暗喝采,便問眾人道:“列位可知道臺上好漢,是哪里來的?”有曉得的便指金、童二人道,是他們同來的。張公瑾上前,把手一供道:“敢問二位仁兄,臺上的好漢是何人?”金甲道:“他是山東大名府馳名的秦叔寶?!睆埞勓源笙?,望臺上叫道:“叔寶兄,請住手,豈聞君子成人 之美?”叔寶心中明白:“我不過見他打了金甲、童環(huán),一時氣忿,與他交 手,何苦壞他名職?”遂虛閃一閃,跳下臺來,史大奈也下了臺。
叔寶道:“不知哪一位呼我的名?”張公瑾道:“就是小弟張公瑾呼兄?!笔鍖毬勓裕锨耙姸Y道:“小的正要來拜訪張兄?!惫埵鍖毴藖碇翉R中,各各見禮,現(xiàn)成酒席,大家坐下。叔寶取出雄信的書信,遞與公瑾。公瑾拆開觀看,內(nèi)說叔寶根由,要他照顧之意。公瑾看罷,對叔寶道:“兄諸事放心,都在小弟身上?!碑斚侣燥嫈?shù)杯,公瑾吩咐家將備三匹良馬,與叔寶三人騎了,六人上馬,回到村中,大排筵席,款待叔寶。
及至酒罷,公瑾就同眾人上馬,進城來至中軍府,尉遲南、尉遲北、韓實忠、李公旦一齊迎入,見了叔寶三人,叩問來歷。公瑾道:“就是你們?nèi)粘Kf的山東秦叔寶。”四人聞言,忙請叔寶見禮,就問為何忽然到此。公瑾把單雄信的書信,與四人看了,尉遲兄弟只把雙眉緊鎖,長嘆一聲道:“元帥性子,十分執(zhí)拗,凡有解到罪人,先打一百殺威棍,十人解進,九死一生。如今雄信兄不知道理,將叔寶兄托在你我身上,這事怎么處?”眾人聽說,個個面面相看,無計可施。李公旦道:“列位不必愁煩,小弟有個計在此:我想元帥生平最怕是牢瘟病,若罪人犯牢瘟病,就不打。恰好叔寶兄尊容面黃如金,何不裝做牢瘟病。”公瑾道:“此計甚善!”大家歡喜。尉遲南設席款待,歡呼暢飲,直至更深方散。
次日天明,同到帥府前伺候。少刻轅門內(nèi)鼓打三通,放了三個大炮,吆吆喝喝,帥府開門。張公瑾自同旗牌斑白顯道歸班。左領(lǐng)軍韓實忠、李公旦,中軍官尉遲南、尉遲北,隨右統(tǒng)制班一齊上堂參見。隨后又有轅門官、聽事官、傳宣諸將同五營、四哨、副特、牙將,上堂打躬。惟有史大奈不曾投職,在轅門外伺候。金甲、童環(huán)將一扇板門抬著叔寶,等候投文。那羅元帥坐在堂上,兩旁明灰亮甲,密布刀槍,十分嚴整。眾官參見后,有張公瑾上前跪稟道:“小將奉令,在順義村監(jiān)守擂臺,一百日完滿,史大奈并無敵手,特來繳令!”站過一邊,羅公就叫史大奈進來!史大奈走到丹墀下,跪下磕頭,羅公令他授右領(lǐng)軍之職。史大奈磕頭稱謝,歸班站立。然后聽事官唱:“投文進來?!苯鸺住⑼h(huán)火速上前,捧著文書,走到儀門內(nèi),遠遠跪下。旗牌官接了文書,當堂拆開,遂將上來。羅公看罷,叫他把秦瓊帶上來。金甲跪下稟道:“犯人秦瓊,在路不服水土,犯了牢瘟病,不能前進。如今抬在轅門,侯大老爺發(fā)落。”
羅公從來怕的是牢瘟病,今見稟說,又恐他裝假,遂叫抬進來親驗。金甲、童環(huán)就把叔寶抬進。羅公遠遠望去,見他的面色焦黃,烏珠定著,認真是牢瘟病。就把頭點一點,將犯人發(fā)落去調(diào)養(yǎng)刑房,發(fā)回文書。兩旁一聲答應,金甲、童環(huán)響謝出來。羅公退堂放炮,吹打封門。那張公瑾與眾人,都到外面來見叔寶,恭喜相邀,同到尉遲南家中,擺酒慶賀,不在話下。彼時羅公退堂,見公子羅成來接,這羅成年方十四歲,生得眉清目秀,齒白唇紅,面如團 粉,智勇雙全,隋朝排他第七條好漢。羅公就問道:“你母親在哪里?”羅成道:“母親不知為什么早上起來,愁容滿面,只在房內(nèi)啼哭?!绷_公見說,吃了一驚,忙到房里,只見夫人眼淚汪汪,坐在一邊。羅公就問:“夫人為何啼哭?”秦夫人道:“每日思念先兄,為國捐軀,盡忠戰(zhàn)死,撇下寡婦 孤兒,不知逃往何方,存亡未卜。不想昨夜夢見先兄,對我說:‘侄兒有難,在你標下,須念骨肉之情,好生看顧?!硇褋恚肫饌?,故此啼哭?!绷_公道:“令侄是叫何名字?”夫人道:“但曉得他乳名叫太平郎?!绷_公心中一想,對夫人道:“方才早堂,山西潞州解來一名軍犯,名喚秦瓊,與夫人同姓。令兄托夢,莫非應在此人身上?”
夫人著驚道:“不好了!若是我侄兒,這一百殺威棍,如何當?shù)闷?”羅公道:“那殺威棍卻不曾打,因他犯了牢瘟病,所以下官從輕發(fā)落了?!狈蛉说溃骸叭绱诉€好,但不知這姓秦的軍犯,是哪里人氏?”羅公道:“下官倒不曾問得?!狈蛉肆魈榈溃骸袄蠣?,妾身怎得能夠親見那人,盤問家下根由。倘是我侄兒,也不枉了我先兄一番托夢?!绷_公道:“這也不難,如今后堂掛下簾子,差人去喚這軍犯,到后堂復審。那時下官細細將他盤問,夫人在簾內(nèi)聽見,是與不是,就知明白了?!狈蛉寺勓詺g喜,命丫環(huán)掛下簾兒,夫人出來坐下。羅公取令箭一枝,與家將羅春,吩咐帶山西潞州解來的軍犯秦瓊,后堂復審。羅春接了令箭,來到大堂,交 與旗牌官曹彥賓,傳說元帥令箭,即將秦瓊帶到后堂復審。曾彥賓接過令箭,忙到尉遲南家里來。
此時眾人正在吃酒,忽見曹彥賓拿令箭人來,說:“本官令箭在此,要帶秦大哥后堂復審?!北娙寺務f,不知何故,只面面相覷,全無主意。叔寶十分著急,曹彥賓道:“后堂復審,決無甚厲害,秦大哥放心前去?!笔鍖殶o奈,只得隨彥賓來到帥府,彥賓將叔寶交 羅春帶進,羅春領(lǐng)進后堂,上前繳令。敘寶遠遠偷看,見羅公不似平堂威儀,坐在虎皮交 椅上,兩邊站幾個青衣家丁,堂上掛著珠簾。只聽羅公叫秦瓊上來,家將引叔寶到階前跪下。羅公道:“秦瓊,你是哪里人氏?祖上什么出身?因何犯罪到此?”叔寶暗想,他問我家世,必有緣故,便說道:“犯人濟南人氏,祖父秦旭,乃北齊親軍。父名秦彝,乃齊王駕前武衛(wèi)將軍,可憐為國捐軀,戰(zhàn)死沙場。止留犯人,年方五歲,母子相依,避難山東。后來犯人蒙本府始舉,點為捕盜都頭,去歲押解軍犯,到了潞州,在皂角林誤傷人命,發(fā)配到大老爺這里為軍。”
羅公又問:“你母親姓什么,你可有乳名否?”叔寶道:“犯人母親寧氏,我的乳名叫太平郎?!绷_公又問:“你有姑娘么?”叔寶道:“有一姑娘,犯人三歲時,就嫁與姓羅的官長,后來杳無音信?!绷_公大笑道:“遠不遠千里,近只近在目前。夫人,你侄兒在此,快來相認!”秦夫人聽得分明,推開簾子,急出后堂,抱住叔寶,放聲大哭,口叫:“太平郎,我的兒!你嫡親的姑娘在此!”
叔寶此時,不知就里,嚇得通身發(fā)抖:“呵呀!夫人不要錯認,我是軍犯?!绷_公站起身來,叫聲:“賢侄,你莫驚慌!老夫羅藝,是你的姑夫,這就是你姑娘,一些不錯?!笔鍖毚藭r,如醉方醒,大著膽上前拜認姑爹、姑母,也掉下幾點淚來,然后又與表弟羅成見過了禮,羅公吩咐家人,服侍秦大爺沐浴更衣,備酒接風。張公瑾眾人聞知,十分大喜,俱送禮來賀喜。未知叔寶此后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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