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韶，字孝先，小名鐵伐。少工騎射，有將領(lǐng)才略。高祖以武明皇后姊子，盡器愛之，常置左右，以為心腹。中興元年，從高祖拒爾朱兆，戰(zhàn)于廣阿。高祖謂韶日：“彼眾我寡，其若之何?”答曰：“韶聞小能敵大，小道大淫，皇天無親，唯德是輔。爾朱外賊天下，內(nèi)失善人，知者不為謀，勇者不為斗;不肖失職，賢者取之，復(fù)何疑也?”遂與兆戰(zhàn)，兆軍潰。以軍功封下洛縣男。武定四年，從征玉壁。時高祖不豫，攻城未下，召集諸將，共論進(jìn)止之宜。謂大司馬斛律金等曰：“吾患勢危篤，恐或不虞，欲委孝先以鄴下之事，何如?”金等曰：“知臣莫若君，實無出孝先。”即令韶鎮(zhèn)鄴。河清二年十二月，周武帝遣將率羌夷與突厥合眾逼晉陽。時大雪之后，周人以步卒為前鋒，從西山而下，去城二里。諸將成欲逆擊之。韶曰：“步人氣勢自有限，今積雪既厚，逆戰(zhàn)非便，不如陣以待之。彼勞我逸，破之必矣?！奔榷粦?zhàn)，大破之。世祖嘉其功，別封懷州武德郡公，進(jìn)位太師。武平二年，周又遣將寇邊。右丞相斛律光先率師出討，韶亦請行。七月，韶病在軍中，以子城未克，謂蘭陵王長恭曰：“此城三面重澗險阻，并無走路，唯恐東南一處耳。賊若突圍，必從此出，但簡精兵專守，自是成擒?！遍L恭乃令壯士千余人設(shè)伏于東南澗口其夜果如所策賊遂出城伏兵擊之大潰盡獲其眾。韶疾甚，先軍還。竟以疾薨，謚日忠武。韶出總軍旅，入?yún)⑨♂?，功既居高，望傾朝野。又雅性溫慎，有宰相之風(fēng)。然尤嗇于財，雖親戚故舊略無施與。其子深尚公主，并省丞郎在家佐事十余日，事畢辭還，人唯賜一杯酒。

(選自《北齊書》，有刪改)

譯文

段韶，字孝先，小名鐵伐。少年時善騎會射，有武將之才。因他是武明皇后姐姐的兒子，高祖很是器重，常安排在身邊，作為心腹看待。中興元年，跟隨高祖抗抵爾朱兆，在廣阿大戰(zhàn)。高祖對段韶說：“對方人多我方人少，怎么辦?”段韶回答：“我聽說小能戰(zhàn)勝大，因為弱小的一方正義而強(qiáng)大的一方邪惡;又聽說上天沒有偏私，只幫助德行高尚的人。爾朱兆在外戕害天下，對內(nèi)失去善良的人，現(xiàn)在智者不為他出謀劃策，勇者不為他效力戰(zhàn)斗;歷來是不才之人失德失位，賢德者取代他，還有什么懷疑猶豫的?”于是便同爾朱兆交戰(zhàn)，爾朱兆軍隊潰敗。因軍功封下洛縣男。武定四年，段韶跟隨高祖征討玉壁。當(dāng)時高祖身患疾病，城池又沒能攻下，高祖便召集諸將，討論行動方案。高祖對大司馬斛律金等人說：“我擔(dān)心病勢沉重，恐怕出現(xiàn)不測，準(zhǔn)備把鄴下的事務(wù)委托給孝先，怎么樣?”斛律金等人回答說：“了解臣子的莫過于君王，確實沒有比孝先更合適的人選。”于是高祖馬上下令段韶鎮(zhèn)守鄴城。河清二年十二月，周武帝派將軍率領(lǐng)羌夷與突厥合圍晉陽。此時正是大雪之后，周人用步卒作為前鋒，從西山?jīng)_下，離城只有二里多路。諸將都想迎擊。段韶說：“步卒的氣勢必然有限，眼下積雪已經(jīng)深厙，迎戰(zhàn)不便，不如列陣待守。以逸待勞，打敗他們是有把握的?！辈痪媒粦?zhàn)，大勝。世祖賞其功，另外封段韶為懷州武德郡公，進(jìn)位太師。武平二年，周又派將軍侵?jǐn)_齊國邊境。右丞相斛律光首先率領(lǐng)軍隊出討，段韶也請求同行。七月，段韶在軍中病倒，由于內(nèi)城還沒有攻下，他對蘭陵王高長恭說：“此城三面是深澗，并無人行之路，只有東南一處有路。敵人如果突圍，必定由此撤出，只要挑選精兵在這里把守，自然可以一舉成功生擒賊首?！备唛L恭便下令一千多壯士在東南澗口埋伏。這天深夜果然像段韶預(yù)計的那樣，敵人棄城而逃，伏兵一擁而上，周軍大潰，其眾全被俘虜。段韶病情嚴(yán)重，提前回到了京師。最終病死，謚號忠武。段韶在外總領(lǐng)軍務(wù)，在內(nèi)參決朝政，又建有高功，名望極高。平時性情溫雅謙和，極有宰相的風(fēng)度。段韶很吝嗇，即使是親戚故舊，他也一毛不拔。其子段深迎娶公主時，全臺省機(jī)關(guān)的丞、郎們幫著操辦了十多天，婚事結(jié)束，辭還，他只賞賜每人一杯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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