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：

源賀，西平樂都人，私署河西王禿發(fā)傉檀之子也。傉檀為乞伏熾盤所滅，賀自樂都奔魏。賀偉容貌，善風儀。太武素聞其名。及見，器其機辯，賜爵西平侯。謂曰：“卿與朕同源，因事分姓，今可為源氏。”從擊叛胡白龍，又討吐京胡，皆先登陷陣。以功進號平西將軍。

太武征涼州，以為鄉(xiāng)導，問攻戰(zhàn)之計。帝曰：“善。”拜散騎常侍。從駕臨江，為前鋒大將，善撫士卒，加有料敵制勝之謀。

賀為人雄果，每遇強寇，輒自奮擊，帝深誡之。賀本名破羌，是役也，帝謂曰：“人之立名，宜保其實，何可濫也?”賜名賀焉。拜殿中尚書。南安王余為宗愛所殺，賀部勒禁兵，靜遏外內，與南部尚書陸麗決議定策，翼戴文成。令麗與劉尼馳詣苑中奉迎，賀營中為內應。俄而麗抱文成，單騎而至。及即位，賀有力焉。以定策勛，進爵西平王。及班賜百寮，敕賀任意取之，辭以江南未賓，漢北不款，府庫不宜致匱。固使取之，唯取戎馬一疋。

出為冀州刺史，改封隴西王。既受除，上書。帝喜納之，已后入死者，皆恕死徙邊。久之，帝謂群臣曰：“昔源賀勸朕，宥諸死刑，徙充北藩諸戍。自爾至今，一歲所活，殊為不少。濟命之理既多，邊戍之兵有益。茍人人如賀，朕臨天下，復何憂哉!”群臣咸曰：“非忠臣不能進此計，非圣明不能納此言。”

賀之臨州，鞫獄以情，徭役簡省，清約寬裕，甚得人心。時武邑郡奸人石華告沙門道可與賀謀反，有司以聞。

及獻文將傳位于京兆王子推，時賀都督諸軍事屯漠南，乃馳傳征賀。賀至，正色固執(zhí)不可。即詔持節(jié)奉皇帝璽綬以授孝文。是歲，河西叛，敕遣賀討之，多所降破。賀依古今兵法及先儒耆舊說，略采至要，為十二陳圖，上之，獻文覽而嘉焉。又都督三道諸軍屯漠南。

上書稱病乞骸骨，至于再三，乃許之。

(選自《北史·源賀傳》》原文有刪減)

譯文：

源賀，是西平樂都人，是自封河西王禿發(fā)傉擅之子。禿發(fā)擅被乞伏熾盤所滅，源賀從樂都投奔魏。源賀相貌偉岸，風度翩翩。太武帝一直就聽說過他的大名，等召見后，很賞識他的機智才干，賜他西平侯的爵位。太武帝對他說：“卿和朕為同一祖先所出，后來因為所在國家不同而姓氏不一樣，現在卿可改為姓源?！痹促R隨駕征討胡人叛賊白龍，又征討吐京胡，他都沖鋒陷陣，因為戰(zhàn)功晉封為平西將軍。

太武帝出征涼州時，讓他做向導，問他攻戰(zhàn)的計謀。太武帝道“好?！庇谑枪侔轂樯ⅡT常侍。他跟隨御駕至長江，作為前鋒大將，他善于撫慰士卒，而且有料敵制勝的謀略。

源賀為人勇敢果斷，每次遇到強敵都親自與敵奮力搏斗，皇帝常常勸誡他。源賀原名破羌，在那場戰(zhàn)役中，皇帝對他說道：“人起名字應該保有其實，怎么能亂起呢?”賜給他名賀，官拜殿中尚書。南安王余即位后被宗愛所殺，源賀統(tǒng)率禁兵，控制宮內外局勢，并和南部尚書陸麗商議決定國策，擁戴文成帝。令陸麗和劉尼騎馬至皇苑中恭迎，源賀在禁軍營中為內應。不一會兒陸麗抱著文成帝，同騎一匹馬而來。直到即位，源賀都起了很大作用。 因為他有參與決定國策的大功，晉爵為西平王。在賞賜百官的時候，敕令源賀可任意選取物品，源賀推辭說因為長江以南尚未賓服，大漠之北沒有稱臣進貢，國家府庫不應該因賞賜而致匱乏。文成帝堅持讓他取一件賞物，他只取了一匹戰(zhàn)馬。

源賀又出任冀州刺史，改封隴西王。受任命后，他上書?；实蹖@個建議十分贊賞，并批準執(zhí)行，從此犯了死罪的人，都被饒了性命而去戍邊。過了好些年后，皇帝對群臣道：“當年源賀勸諫朕，寬宥所有的死刑犯人，讓他們充軍到北部邊境戍守。從那時起，一年所存活下來的就很不少。這樣不但保存下了許多人的生命，而且滿足了戍守的兵源。假若人人都像源賀一樣，朕統(tǒng)治天下，還有什么可擔憂的!”群臣都說道：“不是忠臣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，不是圣明之君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建議。”

源賀在冀州執(zhí)政期間，裁斷官司通情達理，從不大興勞役、兵役之事，清廉節(jié)約，寬宏大度，深得人心。當時武邑郡的奸險小人石華誣告僧人道可和源賀密謀造反，有關部門將此消息上奏。

等到獻文帝想要將帝位傳給京兆王子推，當時源賀統(tǒng)率大軍屯兵在大漠以南，皇上讓人飛騎召源賀回京。源賀回京后，堅持說不可。于是，皇上就立刻下詔讓他持節(jié)捧著皇帝的玉璽印綬傳給孝文帝。同一年，黃河西面的敕勒叛亂，派源賀出兵征討，大破賊兵。源賀參考古代和當世的兵法以及前輩名家的描述，取其精髓，做成十二陣圖，獻給朝廷，獻文帝閱覽后頗為贊賞。源賀后來又統(tǒng)率三道的大軍屯住在漠南。

源賀上書稱自己有病請求告老還鄉(xiāng)，他申請了多次，皇上才批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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