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(dǎo)讀:趙云是一個讓人喜愛有加的三國英雄,無論從實力還是從容貌來說,他都十分符合我們現(xiàn)代人對英雄的定義,但是這樣一位英雄卻遠(yuǎn)沒有演義中的那么風(fēng)光,他的生命也是在等待和傷感中逐漸凋謝。
趙云,是羅貫中老先生在《三國演義》著力刻畫的人物,可說是全書中最完美的英雄形象。更由于《演義》是根據(jù)史實來寫的,人們對趙云的英雄事跡幾乎信以為真。趙云是除關(guān)張外最早追隨劉備的人物,以致于人們幾乎把他加到了桃園兄弟之中,在不少京戲里干脆就讓他成了“四將軍”,特別是他追隨劉備時正是劉備倒霉的時候,這就更加重了他在這個團(tuán)伙中的份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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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坂坡一戰(zhàn),無疑是趙云最輝煌的篇章。在最早的《三國志平話》中,趙云的長坂坡救阿斗只有幾句話,“拍馬沖陣而過”而已,到了《演義》里,就變成了驚心動魄、回腸蕩氣的一大章回?!敖亟?、奪斗”是趙云的另一大功績?!度龂酒皆挕分谢菊粘度龂尽?,寫得含含糊糊,“云與張飛勒兵截江……”而已,而在《演義》里則完全成了趙云孤身犯難,一波三折,既膽氣過人又有理有節(jié),張飛倒成了后援的角色。五虎上將的排名,在羅貫中最早的版本里,大概是參照了劉備進(jìn)位漢中王時這五個人實際地位的史實,列為“關(guān)、張、馬、黃、趙”。忘了是金圣嘆的批本還是毛宗崗的批本,為迎合讀者對趙云的喜愛,把這個排名改成了“關(guān)、張、趙、馬、黃”。
但《演義》終歸不能完全脫離史實,從而令趙云這個完美的英雄與他在蜀漢集團(tuán)中的地位無法自圓其說。注意一下細(xì)節(jié)就清楚了,這些細(xì)節(jié)因史實的存在而讓羅老先生和金、毛等都無法更動。
長坂坡之前的大撤退,開路與斷后的重任都沒交給趙云,而給他的任務(wù)是相對次要的“保護(hù)家小”。進(jìn)軍西川遇到馬超,從別處把張飛調(diào)來,身邊的趙云無用武之地。抵御魏將張邰,派了老將黃忠,趙云就在手下,卻沒考慮派他。決定漢中勝敗的定軍山之戰(zhàn),黃忠是主將,趙云是后援。討伐東吳,前線上是一群無名后進(jìn)之輩,五虎上將碩果僅存的趙云在二線閑著,只是到了大軍慘敗之時起了點(diǎn)接應(yīng)的作用。七擒孟獲,魏延、王平、馬岱甚至廖化、張嶷的出場機(jī)會都比趙云多,而趙云好象都沒有與孟獲交過手。一出祁山,《演義》中寫趙云當(dāng)先鋒立了大功,但到了決定性的街亭之戰(zhàn),主將卻是派了無能的馬謖,趙云與鄧芝領(lǐng)偏師出斜谷,盡管撤退時“不損一人一騎”,但對于全局卻是無足輕重。
盡管《演義》每逢趙云出場必竭力突出他的作用,但從整體上看,劉備和孔明對他的態(tài)度不象文字中表現(xiàn)得那么熱情。似乎劉備早期勢孤力單、關(guān)張忙不過來時對趙云還予以某些重任,一旦人多了就讓他一邊兒涼快去,而孔明就更明顯了。以上是《演義》中關(guān)于趙云的一些內(nèi)容,再看看史實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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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云自追隨劉備后,直到劉備當(dāng)了漢中王,可說是馬不停蹄,無役不予。阿斗確是他在長坂坡救出的,史書雖沒《演義》寫得那么玄,但趙云救阿斗不是虛構(gòu)的。進(jìn)軍西川,是趙云第一次沒隨劉備行動而留守荊州??删褪沁@次留守,他又干出了另一件大事,即“截江奪斗”,也是史有明文的壯舉。兩次三番救了后主劉禪的小命,趙云對蜀漢的汗馬功勞還小么?可劉備得了西川后,對趙云就再沒重用了。定軍山之戰(zhàn),主謀是法正,而“親冒矢石”強(qiáng)攻定軍山的是劉備本人,趙云根本沒上第一線。
一出祁山,趙云也沒當(dāng)先鋒,與鄧芝領(lǐng)偏師出斜谷策應(yīng)主力。街亭失守全線大敗,而“云與鄧芝勒兵徐徐而退,不致大損?!薄堆萘x》中的“不損一人一騎”是羅老先生給英雄帶的花環(huán)。而戰(zhàn)后孔明上表檢討,自貶三級,有功無過的趙云卻也糊里糊涂地跟著被貶了級。直至去世,趙云也未獲封侯。趙云不得重用,很大的一個因素是他出身布衣,不是名門望族。這與中國歷史上產(chǎn)生于西漢后期,東漢時達(dá)到高峰,直至唐代才衰落的“門閥制度”有關(guān)。
漢末亂世,群雄并起,門閥制度也受到?jīng)_擊,但其生命力極為頑強(qiáng)。袁紹貴為十八路諸侯盟主,“四世三公”的身世是決定因素。三國之中,曹瞞對門閥制度最不感冒,“青梅煮酒論英雄”時把袁氏的“四世三公”稱為“冢中枯骨”。他手下的戰(zhàn)將中,除曹氏、夏侯氏外,典韋、許褚是草莽豪強(qiáng),徐晃、張遼、文聘是降將。而劉備早期無人可用,顧不上講究門第。但臥龍一到,這套玩意兒就又活了。魏、蜀、吳三國,蜀漢對門閥制度的堅持是最明確的,趙云也就倒霉了。同時,孔明的任人唯親,也是史有定論的,馬謖、楊議就是例子。難怪在孔明當(dāng)政的后期,蜀漢是“蜀中無大將,廖化做先鋒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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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備稱帝,群臣上賀表,列了前五十個人的名字加上“……等一百八十人”。諸位知道領(lǐng)銜的是誰么?“征西大將軍都亭侯馬超”!沒別的原因,“馬孟起世代公侯”是唯一的理由。法正列第二,孔明第八。趙云呢?在“……等一百八十人”中,連名字都不能列在賀表上。
歷來讀史之人有“漢家待功臣薄”的感慨,漢高帝劉邦,殺死了韓信、彭越、黥布;漢武帝時有飛將軍李廣的悲劇。到了最后三分之一的后主時,趙云好歹還是壽終正寢的。
《演義》上寫劉禪聞趙云死而大哭,又是羅老先生加的花環(huán)。 那時的劉禪,早把救過他兩次的趙云忘得一干二凈了,連點(diǎn)“悼念”的意思都沒有。到得后來,不知道怎地又想起救命恩人來了,在給別人封侯時順帶也追封了趙云??哨w云要是知道追封的事,準(zhǔn)得氣得在墳?zāi)估镌p尸不可:那時距蜀漢亡國還剩下不到三年了!
悲劇趙云,空有武藝卻不復(fù)重用實在是令人遺憾?;蛟S,是《三國演義》太神化他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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