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懷胎說短也短,分娩之期很快到來。李治雖經(jīng)歷過幾次嬪妃生產(chǎn),卻從未似今日這般緊張,他背著手踱來踱去,聽著產(chǎn)閣內(nèi)不斷傳來的呻吟,時而揮舞著拳頭,仿佛跟著一起使勁,但真正要靠的還是媚娘自己……
疼痛?什么是真正的疼痛?
或許媚娘蹲到蒲草墊上的時候還不清楚,她一直認(rèn)為自己是無所畏懼的人,可當(dāng)分娩開始的那一刻,她才覺得自己可能還不夠堅強,痛得叫了出來。李治為她安排了兩個產(chǎn)娘、四個聽候吩咐的宮女,還特意讓乳母盧氏從旁照顧,幔帳之外另有兩名太醫(yī),以防不測之險。然而這一切都不能抵消一絲一毫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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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驟然想起十四歲侍奉李世民的第一個夜晚,那刻骨銘心的痛,可相較今日而言那又算得了什么?現(xiàn)在的感覺完全是在里面,當(dāng)陣陣痛苦襲來的時候,她甚至有一絲懷疑,肚子里面真的是孩子嗎?是刀砍、是斧剁、是鞭打、是針刺,是百脈俱廢、肝腸寸斷、粉身碎骨,是千軍萬馬沖擊著狹窄的城門!
一陣絞痛后是火辣辣的感覺,漸漸地那火辣辣的感覺從腹下躥至全身,又漸漸消退。不疼了嗎?不,是麻木,疼得已經(jīng)麻木了!麻木之后似乎又是寒意……不是寒意,那為何會顫抖?全身上下都在抖,流血了吧?是不是渾身的血都已經(jīng)涌出來了?她想低頭看一眼,卻被死死架住。
“用力!再用力!”產(chǎn)娘大聲催促著。
媚娘卻一點兒聽不見,只看到她們嘴唇在動——她們究竟是什么人?我認(rèn)識的人嗎?為何如此猙獰?凝眉怒目,咬牙切齒,攥著我的胳膊,掐著我的腰,扒著我的屁股,朝我大吼大叫……不對!她們不是那幫人,只是長得有點兒像,可能她們根本就不是人,是來折磨我的厲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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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昭儀用力……快!再加把勁兒……”
“啊哦……”媚娘號叫了出來,難道這就是她費盡心機要爭取的嗎?痛到無法忍受之際她甚至設(shè)想,如果有把刀,她就此抹了脖子;如果有碗鴆酒,她當(dāng)即就飲下去??墒蔷退阌幸矝]用,她動彈不了,她不能坐,站也站不起,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而疼痛。她萌生出一股強烈的恨意,但是她動不了,只有把這股勁傾瀉在自己身上,翻騰五臟、蠕動身體——自己同自己較勁!
“好!快要出來了……”盧夫人似是興奮地蹦了一下,“她腿吃不住勁,躺下……放躺下……”
媚娘眼冒金星,只隱約瞧見七八只手在晃動,都不曉得自己怎么被她們平平穩(wěn)穩(wěn)放躺下的。繼續(xù)用力,繼續(xù)疼痛,繼續(xù)麻木,繼續(xù)聲嘶力竭地喊叫著,聲音已有些沙啞,濕漉漉的頭發(fā)貼在額頭上,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迸出來,鼻翼一張一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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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天黑地間她又產(chǎn)生了幻覺,似乎到了獵場上,目睹將士狩獵。當(dāng)長刀刺入野鹿身體的那一刻,它仰面栽倒在地,鮮血從血槽噴射出,
四蹄狂蹬,伸得筆直……她覺得自己就像垂死掙扎的鹿,更慘的是她雙腿岔著,膝蓋屈著,想伸都伸不開。算了,那就讓血噴涌吧,用力、使勁、痙攣、戰(zhàn)栗!把渾身的血和肉都從那撕裂的瘡口擠出去吧!
霎時間,眾婦人一陣蜩螗羹沸般喧嘩,其中還夾雜著一個微弱而清脆的聲音:哇哇……哇哇……哇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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